那是我的工牌编号。
水箱位于六楼天台,铁锈斑斑的铁门挂着把生锈的锁,锁芯处插着半把钥匙。我掏出从冷柜里顺来的钥匙比对,发现正是缺失的另一半。门推开的瞬间,腐臭的水腥味扑面而来,水箱表面凝结着水珠,像极了肿胀的人脸。
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有什么东西在下面游动。我壮着胆子凑近,看见水下漂浮着无数尸体,他们的胸口都有十字形缝合疤痕,心脏位置凹陷下去。最靠近水面的男人睁开眼,眼白里布满血丝,缓缓开口:“欢迎来到1997年,陈医生,该换你了。”
我后退半步,后腰抵在天台边缘。身后传来脚步声,林小夏举着手术刀走近,她的白大褂已经被鲜血浸透,嘴角还挂着不属于她的笑容:“您知道吗?当年给我做手术的医生,也和您一样喜欢说‘别怕,很快就好’。”她举起刀,刀刃反射着月光,“现在轮到我问您了——心脏要左还是右?”
手机从手中滑落,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看见自己的倒影:白大褂上沾满血迹,后颈有个正在渗血的伤口,而林小夏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和冷柜里的女尸重叠在一起。远处的钟楼敲响四下,声控灯突然全部亮起,照亮了天台上密密麻麻的人影,他们都穿着1997年的旧款病号服,胸口的疤痕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林小夏的刀刺进我肩膀的瞬间,我终于想起三天前那个车祸死者的脸——她不是别人,正是档案里1997年就该死去的苏雨欣。而我口袋里的对讲机,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1997年的老式传呼机,屏幕上跳动着血红色的数字:“太平间7号柜,等待供体。”
剧痛中,我听见水箱里传来气泡破裂的声音。无数只手从水中伸出,指甲缝里嵌着暗红色的淤泥,它们抓住我的脚踝,将我拖向散发着恶臭的水面。林小夏的脸在上方渐渐模糊,她举起染血的手术刀,在自己胸口划出十字形伤口,露出里面空荡荡的胸腔:“陈医生,您看,我的心脏早就没了……现在该拿您的去救人了。”
水灌进鼻腔的瞬间,我看见天台铁门缓缓关闭,门缝里漏出的光线中,站着排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他们的工牌上都印着同一个名字——正是我今天刚入职时领到的那个名字。而他们的胸口,都有一道早已愈合的十字形疤痕。
消毒水的气味再次钻进鼻腔,我猛地从办公椅上惊醒。窗外天已经亮了,同事正拿着工牌站在门口:“陈医生,您怎么在值班室睡着了?快换衣服,今天有台心脏移植手术,供体刚送到太平间7号柜。”
我盯着他白大褂袖口的暗红色污渍,那形状像极了掌印。手机屏幕亮起,是条未读消息,来自凌晨三点:“欢迎加入仁爱医院,陈医生。我们承诺,所有器官来源合法——只要您闭上眼睛,就什么都看不见。”
太平间的方向传来冷柜开启的声音,一声,又一声。我摸向后颈,指尖触到一块凹凸不平的疤痕,形状恰似十字。走廊尽头的林小夏正向我挥手,她的白大褂下露出半截手术刀,刀柄上的“林”字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而远处的钟楼,指针正悄然指向03: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