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梁树清手指缝里汩汩往外冒的鲜血,沈志岭吓得双腿发软,感觉自己的魂都要被吓飞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稍微缓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掏出电话,迅速调出高书记的号码,刚要拨出去,脑海里突然闪过报告黄科长出事时,高书记那不耐烦、不信任的神情,还被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是个废物。
这么一想,他犹豫了,不敢擅作主张了,手指停在拨号键上,迟迟没有按下。犹豫再三,他还是跑到梁科长跟前,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请示道:“梁科长,现在怎么办?”
梁树清此时已经疼得有气无力,声音微弱地说道:“快叫 120 啊。”
沈志岭还是有些犹豫,又问道:“要不要给高书记报告?”
梁树清咬着牙,往外挤着说:“报告!报告!”
沈志岭面露难色,说道:“可是高书记不愿意接我的电话。”
梁树清心里清楚,越级报告这种事,领导一般都不乐意,除非关系特别亲近、特别信任才行。他强忍着剧痛,说道:“用我的电话。”
沈志岭赶忙掏出梁树清的电话,拨通了高书记的电话号码。电话接通后,他小心翼翼地把电话举到梁树清一侧。梁树清强撑着一口气,微弱的说:“高书记,出事了,具体情况让沈志岭给你说。”
沈志岭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说道:“高书记,梁科长在审嫌疑人,我作记录,嫌疑人不配合,梁科长拉了她一把,她就双手撑向茶几,把茶几掀飞了起来,茶几一下拍到嫌疑人前额,嫌疑人昏死过去了,茶几上的烟灰缸一下飞起,把梁科长的眼睛砸了,血流不止。”
此时,纪委监委书记高斌正在市委书记闫文寇的办公室汇报黄贤明讯问嫌疑人出事的情况。听到沈志岭的这番话,他惊得条件反射般地站了起来,声音提高了八度,吼道:“那么大个茶几,一个女的,手一托就能飞起来?还能把烟灰缸扔出去砸人?见鬼了吗?你们在搞什么?”
沈志岭被这吼声吓得浑身一哆嗦,怯怯懦懦地说道:“高书记,现场情况就是这样。梁科长伤得很严重,流血不止,时间长了会要命的。嫌疑人昏迷不醒,情况不明。”
高斌气得脸都涨红了,“啪” 的一声直接把电话挂了,嘴里嘟囔着:“真邪门了,从没有过,这么离奇的接连出事。”
闫文寇在一旁听到高斌的话,不禁问道:“怎么回事?”
高斌满脸无奈,把沈志岭汇报的情况又复述了一遍:“嫌疑人不配合审查,梁科长拉了她一把,她手托了一下茶几,茶几就飞起了,把嫌疑人拍昏迷了,茶几上的烟灰缸飞起,把梁科长的眼睛砸了。怎么会这样?想一想,茶几很大的,五毫米厚的玻璃,一个女的,手一托就能飞起来?真不可思议。”
闫文寇听后,脸色变得十分凝重,手指不停地敲击着办公桌,说道:“你说你们办这么个事办的?把嫌疑人弄昏迷了,还怎么审?怎么给省领导交代?肯定是你们现场的人汇报的避重就轻,实际发生的肯定比这严重得多。你立刻到现场去,别把人弄死了,无法给省领导交代不说,你这个纪委监委书记也就当到头了。”
高斌连忙应道:“是。” 随后立刻起身离开,带上纪委的两个人,又叫上两个刑警,马不停蹄地赶往现场。
高斌他们到了现场,只见韦青依旧昏迷不醒,身体软绵绵的,毫无生机,任由别人摆布。不过仔细探了探,脉搏和呼吸倒是还有。只是她额头偏右侧有一块乌青的淤血,肿得老高,伤得究竟有多重,一时半会儿还难以判断。
再看梁树清,也歪倒在地上,昏昏沉沉的。他的眼窝深陷下去,血还在滋滋地往外渗,模样看着十分渗人,不过流血的速度倒是比一开始慢了。高书记走到他身边,大声喊他,梁树清似乎还有些意识,只是声音极其微弱,轻轻地 “嗯!” 了一声,却怎么也不愿意回答问题,像是陷入了昏迷之中。
刑警们一到现场,立刻开始忙碌起来,拍照、勘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高斌则在一旁听沈志岭再次详细汇报事情的经过,随后又让沈志岭把刚才发生的情景模拟了三遍。一番折腾后,才让沈志岭打了急救电话。紧接着,高斌又命令纪委的人把韦青弄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