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琦面色终于有了波动:“这我……我只是帮忙咨询过路线规划,没料到他真动手。”
程望放下笔,盯着他问:“你知道他要抢押运车?”
“……不知道。”他下意识别开目光。
“你知道他为什么选三月六号?”
“因为那天是次级押运线,转运金额少、安保松,他有前科,不敢碰一级主线。”
“你对这情况熟得不像是不知情的人。”程望突然加重语气。
周琦脸色发白,片刻后瘫坐在椅子上,手背撑着额头:“他一开始说,只是想‘截车拿数据’,让我把调度表发给他,说要模拟演练……我信了。我真的信了他……”
程望盯着他,没有出声。
几秒后,周琦哑声开口:“后来我知道他是认真的,我想撤,可他说已经在你们系统植入了后门,只要我一举报,他能让我的所有银行记录变成‘金融诈骗线索’……我爸那时候刚做完心脏搭桥,我撑不住了。”
林旭:“所以你配合他?”
“只发了调度线,只是路线。”他抬头,哽咽着强调,“我没拿分红,什么都没拿……”
程望缓缓开口:“你是公务员身份,银行派驻调度员。你明知信息可能被用于违法,仍提供情报,已经构成帮助犯罪。至于你知情范围,是主动还是被动,我们会调取系统记录,再做进一步审查。”
“我……愿意配合。”周琦喃喃道。
下午,纪委专案组与公安联席会议召开,会议室内,气氛压抑至极。
“七人名单已锁定四名为重要协助人,存在不同程度的职务违法。”
“其中两人属实接受贿赂,帮助调整调度表与内部安保排班。”
“问题涉及面广,牵扯银行系统内风控制度严重失效。”
纪委领导面色阴沉:“这不是一起普通抢劫案,是内部利益结构腐败引发的系统崩塌。我们要查,不只是劫匪,而是纵容劫匪的土壤。”
程望缓缓开口:“张一帆是一个人拿枪,但他背后,是一条长长的链条。他不是首恶,却是被沉默灌溉出来的‘工具人’。我们不清除这条链,第二个‘张一帆’,第三个‘押运劫案’,永远会发生。”
会议室陷入沉寂。
最终,纪检书记一锤定音:“成立联合调查组,彻查此案相关所有职务行为;暂停押运路线自主调度,改由市总行统一调配;清查近三年所有异常改线行为。”
深夜十一点,程望独自坐在办公室,看着那份名单最后一页。
上面,一行小字被他圈了三次——“调度变更申请人:F号账户,匿名授权代理人。”
那个“F号账户”,至今查不出实名身份,只知道它拥有极高的内部权限,可以不经过会议即刻提交改线申请。
他盯着这个代号,良久不语。
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