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斌沉默了。
“去看孩子。”
……
儿童心理干预室内,程望一向不擅长跟小孩打交道,但面对这个七岁半、脸色苍白、眼神惊惶的小男孩时,他蹲了下来,拿出一张纸巾,递给他。
“你叫赵亦凡,是吗?”
孩子点点头。
“你看到妈妈的时候,她在做什么?”
“她在……切菜。”
“后来呢?”
“我……听见声音,很大,像……砰砰砰的。”
“你看到了是谁吗?”
孩子犹豫了片刻,嘴唇发抖,“是爸爸……他拿了……一个……锅。”
“他看到你了吗?”
孩子摇摇头,眼神开始游离。
程望的声音压低,“你确定是爸爸?”
孩子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猛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开始呜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程望没有逼问,而是起身走到门外。
“这孩子可能被误导,也可能只是被吓傻了。”陈斌道。
“先查赵礼军的位置。然后给我他的工作单位、通话记录、银行流水,还有这栋别墅的产权归属和财产分割情况。”程望声音冷静,“查得越细越好。”
“你怀疑有经济纠纷?”
“杀人从来不是突然爆发,尤其是抛弃家庭式的杀戮,不是激情,而是积累。”
陈斌点头,“我明白了。”
……
中午十二点四十分,法医初步尸检报告、技侦电子证据回收、物业访谈逐步到位。
死者手机仍未找到,但网络记录显示,案发前一天22:47,她曾试图拨打110未接通,但未留下录音。
22:48分,她用微信发给闺蜜一条语音:“他又来了……我很害怕。”
语音未读,之后未再发出任何信息。
程望在审阅电子取证时,眉头一紧。
“又来了?”
他转身,“查她之前有没有报过警。”
陈斌翻出一页表格,“去年十月,她曾报过一次家暴,赵礼军涉嫌施暴,但因证据不足未立案处理,调解结案。”
“报警时警察到场了吗?”
“到了。”
“回调执法记录仪视频。”
十分钟后,视频被调出。画面中,一名面带淤伤的女子拒绝跟警方合作,而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子则表现出极大的自控力,声称只是“家庭矛盾误会”。
“程队……”陈斌犹豫了一下,“赵礼军……是不是个习惯控制者?”
程望沉声道:“是个精于算计的控制者,他清楚什么时候能施暴,什么时候该‘理智’。但他忽略了一点——习惯控制的人,会在失控的瞬间做出最极端的事。”
他看向窗外,天终于下雨了,细雨斜织而下,像是洗去什么,又像冲刷着一种隐秘而久远的压抑。
“案子不简单,但方向有了。”程望低声道,“去查赵礼军在苏州的居住地,查他的前任女友、同事、私下交往记录,重点关注他过去是否出现过情绪失控的记录。查他是否在这几天有过借贷、资产转移。”
陈斌点头,“好。”
“我们要让他明白,这一次——没人替他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