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青一脸困惑，疑惑地问道：“家里都这么困难了，为何还要在城里买房呢？这岂不是给自己增添负担吗？”

李秋水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这是你的想法，我妈可不这么想。”

韦青愈发好奇，追问道：“那你妈是怎么想的呢？”

李秋水微微红了红脸，略带羞涩地说：“我妈一心想着给我张罗娶媳妇的事儿呢。”

韦青一听，忍不住 “咯咯咯” 地笑出声来，打趣道：“那你可有心仪的，是不是打算谈婚论娶了？”

李秋水满脸愁苦，无奈地叹道：“年纪倒是到了，可还没谱啊。村里像我这般年纪还未成家的光棍已经没几个了，我这一直在外念书，媳妇连个影子都还没有呢。我妈说现在娶媳妇的花费越来越高，房子、车子、彩礼样样不能少，算下来起码得一百多万。我上班后，每月到手也就三千多块，只能先凑个房子首付，走一步看一步了。”

韦青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半开玩笑地说道：“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像有小猫在抓，急着娶媳妇呀？”

李秋水赶忙否认说：“哪能，还倒没到那种程度，只是不念书了，工作了，父母肯定会急着为我操心张罗的。”

韦青笑意盈盈地说：“你要是真着急娶媳妇，买房买车付彩礼这些事儿，尽管跟我开口，需要多少，列个清单给我，我立刻帮你办妥，争取早日圆你洞房花烛夜的美梦。”

李秋水闻言，轻轻笑了笑。他心里清楚，韦青和她爷爷都曾说过，自己若有需要可以向他们申请求助。但他堂堂七尺男儿，怎能依赖他人生活，这种念头他从未有过。他认真地说道：“洞房花烛夜的确是早已有的梦想，可八字缺那一撇，现在就是着急也不现实啊，慢慢来吧。”

韦青深知他骨子里那份男子汉的自尊，不会轻易向他人伸手要钱，于是笑着说道：“要不我给你介绍个合适的姑娘，说不定就能补上这‘一撇’了呢？”

李秋水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兴奋地说：“好啊，那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介绍？”

韦青收起笑容，故作严肃地说：“先说说你找对象有啥条件和要求吧？”

李秋水一时语塞，他此前确实未曾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本想脱口而出说就像你这样的，可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妥。在他心中，始终觉得自己与韦青是生活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自己既不敢主动追求韦青，像韦青这般优秀的女孩，他也不敢有过多奢望。

他思索片刻，只好敷衍道：“我也不太清楚该找什么样的，你觉得谁合适就给我介绍谁吧。”

韦青其实只是试探他，并非真心要给他牵线搭桥。事实上，两人心中早已暗生情愫，只是都还不自觉，所以在相互探究。韦青起初确实存了用钱财拴住他、利用他的想法，可在与李秋水的相处过程中，她的心却不知不觉被李秋水牵住了。

李秋水不愿意用不正当手段留在省城，她便也萌生了前往乡下的想法，在考虑考公务员从政。然而对于从政具体要做些什么，她心中一片迷茫，只是单纯地希望能离李秋水更近一些，渴望深入了解并体验他的生活。

她见李秋水如此回应，便顺势推脱道：“不跟你开玩笑了。你要是留在省城，我那些同学朋友或许还能考虑。但你现在回了老家，情况就不一样了，现在没有人愿意两地分居的。如今国家大力推行乡村振兴计划，你给我讲讲你们那儿的具体情况呗。”

李秋水一听她问起这个，顿时有些犯难，毕竟自己只是一名学生，虽生于农村，却并未真正参与过农村工作，对这方面了解有限。

他略带尴尬地说道：“我毕竟还是个学生，了解得不算多。我们这儿实施了退耕还林还草政策，农业结构发生了变化，不再以种植粮食为主，而是主要栽种果树。国家免除了农业税，对农村的扶持力度很大，尤其是我们这种国家级贫困县。像土地平整、果树苗的供应，还有化肥等，都是政府扶贫项目提供的。

“村里早就通了电和网络，政府还帮忙修了路，安装了自来水，建起了沼气池，还配备了冲水厕所。我妈说家里盖这房子，政府给补贴了四万块钱呢。不过现在村里养猪的人家少了，沼气池大多闲置不用了。总体来说，我们这儿的生存条件有了显着改善，但仅靠这点土地，农民想要富裕起来还是比较困难。

“如今务农的基本都是五十岁以上的老年人，遇上果树收成好的年份，一年大概能有三到五万块的收入。可要是遭遇天灾，比如苹果开花时突降大雪，花朵受冻，没法结果；或者盛夏时节下冰雹，把果实打伤，那就基本没有收成了。即便丰收了，要是市场行情不好，苹果只能贱卖，甚至滞销，收入也会大打折扣。

“总之，农村的生存条件相较于以前有了很大提升，但要让农民真正富起来，实现稳定增收，仅靠现有的土地资源是远远不够的。”

韦青听后，继续追问道：“你刚刚提到，务农的大多是五十岁以上的老人，那其他年轻人都去哪儿了呢？”

李秋水回答道：“都去城市打工了。现在这个时候，村里很难看到年轻人的身影，大多是老人和孩子。而且照这趋势，以后老人和孩子也会越来越少。”

韦青一脸疑惑，不解地问：“为什么会这样呢？”

李秋水解释道：“因为大家都往城里去了呀，城市化进程不就是让更多农民转变为市民嘛。”

韦青又问：“你的意思是说，农村不仅难以振兴，反而还在走向衰落吗？”

李秋水思索片刻，缓缓说道：“我不是说农村完全无法振兴，只是以目前的发展方式，振兴的程度较为有限，而衰落的现象却较为普遍。像我们这种偏远的穷乡僻壤，未来甚至可能会消失。”

韦青更加困惑，连忙追问：“这是为什么呢？”

李秋水认真地分析道：“这一方面与城市化进程有关，大量农民涌入城市；但最根本的还是人口问题。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初是我国人口增长最为迅速的时期，等到这部分人步入老年，进入死亡年龄阶段，我国人口将会出现断崖式下跌，这种情况预计十几年后就会发生。人口萎缩是不可避免的。

“另一方面，现在生活成本和婚育成本不断攀升，晚婚晚育甚至不婚不育的现象越来越普遍，这无疑会进一步加剧我国人口的下降趋势。如此一来，不仅像我们这样的农村，恐怕一些镇子，甚至县城，未来都可能面临消失的命运。”

韦青显然从未接触过这些事，也未如此深入地思考过这些问题，听闻后一脸震惊，喃喃自语道：“照你这么说，乡村振兴只是相对的，而乡村衰落却是必然的？倘若人口大量减少，不仅边远农村会受影响，城市的诸多行业恐怕也会走向衰落，那国家的经济将会面临怎样的局面呢？”

李秋水沉思片刻，说道：“这就很难预测了，不过人口少了，城市的房地产肯定会衰落的。或许经济总量会有所下降，但人均水平可能会上升。当然，这还要取决于当时的经济发展状况。”

韦青一脸沉思模样，说：“这么说像我们家这样的企业，房地产为龙头和引擎，不及时调整，肯定要出问题的。怪不得我爷爷几次说，房地产肯定要完蛋。我根本没在意，现在我才突然意识到，看来我真是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与社会完全脱节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国家现在推行的乡村振兴计划没有必要，只是徒劳无功呢？”

李秋水赶忙反驳道：“可不能这么认为。走向衰落的主要是那些自然条件恶劣、不适宜居住和从事农业生产的边远乡村。而一些处于中心位置的平原地区，作为粮食主产区，不仅要大力振兴，还需实现进一步的发展。只是随着人口的减少，相关政策和管理方式都需要做出相应的调整。”

韦青听后，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兴奋地说道：“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我此刻突然明确了自己的人生方向，我决定深入农村，去研究这个极具意义的课题。”

李秋水一听这话，她一个仙女似的富家女，到这山沟沟里来，不是大煞风景吗？他赶忙泼冷水道：“深入农村从事研究固然是好事，但其中的艰辛超乎想象，困难重重。你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可得考虑清楚啊。”

韦青不以为然地扬起头，自信满满地说：“你可别小瞧我，到了农村，说不定我比你还能吃苦呢。”

李秋水只是提醒她，可并不想打击她，笑着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好样的，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韦青悠然地笑了。若李秋水只是个平庸之辈，她或许只会以钱财作为回报，试图用钱来维系彼此的关系，达到自己的目的。

然而，在与李秋水的交往过程中，她的心早已不由自主地被李秋水深深吸引，也萌生了投身乡村的想法，甚至考虑通过考公务员从政。

尽管对于从政的具体方向她还一片迷茫，但内心深处只是渴望能离李秋水更近一些，去真切地了解和体验他的生活。今天和李秋水的交谈，又激起她对中国人口的变化与乡村的振兴与衰落的研究。

莫界人的实验基地

李秋水与韦青聊天有点过于兴奋，毕竟能和这样大城市的、富豪家的、女神级的女子这样平等的交往，倾心的交谈，还是格外令他神往的。虽然他还一时无法消除社会身份、地位、贫富所形成的自卑和顾虑，不敢有其它奢望，但任什么也不能阻挡他一时间对韦青想入非非，兴奋异常，难于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