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佩霞忙说:“你别听我姑父的。他当了十几年医生也是个半吊子。不过评了专家,当了大官,现在是咱们省卫生厅副厅长。你没听他说话,总打着一副官腔。” 接着她又对她姑父说:“你要有本事,把我姑姑的病看好了,我跪下给你磕头。”
她姑父也不生气,笑说:“你这丫头,我们是同行,交流交流,你插什么科打什么诨啊!”
李秋水也是见他说话客气,没有要以势压人,便没在意和他交流,也不自谦的甚至有几分回怼的说:“你是前辈,又是大领导,交流不敢当,权当向你学习了。
“我们中医的传统诊断靠的是望、闻、问、切,但同样的病人病情,一千个人望、闻、问、切会产生一千种感知和判断。其中除了那些悬、沉、浮…… 的基本感知判断,其它无数的细微的感知判断,甚至是根据经验的推断。
“谁能讲清楚具体的细节?谁能讲清楚对病人的某个气管组织的变化是通过某个细胞传递的?还是通过某个神经电流甚至于电子传递而感知的?我有这样的感知,可我无法用普通的语言表达,更无法拿在手里给你看。你说呢?”
副厅长笑了笑,李秋水说的有点道理,但其中更多的在他看来只是些强词夺理。可事实上就有着名的中医摸摸脉就能感知病人哪里长了不好的东西,别人却做不到,甚至无法理解,所以觉得中医神秘,要么说:高深莫测,要么说:神神叨叨,不科学,没道理。
或许李医生就能这样感知呢?要不然凭什么被称为神医?对不可见的、不可理解的、不可认知的就说不存在,就神秘化,虚无化,就反对,取消,当然也是不对的。任何时候都不能把个人的认知能力绝对化,要客观,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想了想,决定权且接受李医生的诊断和治疗,毕竟伍佩霞这个病例就在眼前,在现身说法,对伍佩霞这丫头他们还是信任的,他无法否定,更不想拒绝,有希望不抓住不是傻瓜么。
副厅长说:“你说得对,就按你的方案开药方吧,我们接受你的治疗。”
伍佩霞说:“这就对了!自己不行就承认不行,再别整那些没用的。一切以治好我姑姑的病为出发点,姑姑你说对吗?”
她姑姑是外行,并不理解这些,虽然对李秋水没感觉,也不信任,可她知道也珍惜侄女的这份用心,自己也想好起来,在死亡的边沿挣扎,有一根稻草能抓住她也想抓,所以,她想也没想,说:“对!对!听医生的。”
李秋水当即坐下给开了药方。副厅长认真看着,这药方开的很大很重,但也挑不出毛病来,要他是不会开这样的药方,也难怪他治不好。
李秋水站起身要走,伍佩霞又拉住他,说:“姑父,还有一个问题。”
副厅长问:“什么问题?”
伍佩霞说:“我每次换药方都要跑到宝安县岔口镇卫生院去,我满世界跑惯了,我姑姑可就不方便了。”
副厅长还不解的说:“你什么意思?”
伍佩霞自然是想把李秋水调到省城来,韦青回来了,李秋水不回来肯定不行,帮韦青和李秋水,也是给自己行方便,给李秋水哪里积人情,这对姑父来说就是一句话的事,何乐而不为,她说:“还什么意思?你笨啊?把李医生调到省中医来,不就解决了吗!”
她姑姑立刻附和说:“对对对!赵玉成,这件事你可给办地道了,马上给办。到时候我们请李医生吃个饭,顺便就把病看了。”
赵玉成也没有推辞,立刻表态说:“行行行!李医生想到省中医那个部门?待遇有什么要求?”
李秋水当然想到省中医来,这里曾是他的向往,也曾是他努力的结果,虽然面对这里让他伤感,但能到这里来还是他的夙愿。可他不想求人,不想仰人鼻息,更不想强人所难的硬塞进来。
伍佩霞这样做有点突兀,但他理解伍佩霞的用心,只是谦意的说:“这合适吗?”
伍佩霞并不知道他的过往,只知道他有些耿直,抹不开面子,不会拐弯,说:“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在镇上没多少病人,到省中医病人要多得多,更能发挥你的才能,而且,那些得了大病重病的人更愿意到省医院来治疗。再说,有能力的医生就应该到省中医来,发挥更大的作用。姑父,你说对吗?”
赵玉成附和着说:“对对对,应该给办,李医生不必有顾虑。”
李秋水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来省中医,说:“那就拜托厅长了,我没有特别要求,按医院的要求办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