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秋水说:“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就给你说说我的情况:一、你们别想着打这辆车的主意。这辆车不是我买的,也不在我名下,是我对象家企业的,是我对象爷爷给我,让我开的。你要不信,记住车牌号,到网上一查就出来了。你别说占有这辆车,就是碰坏一点都得赔,我不会找你,人家企业有律师,到时候怕你赔不起。这辆车五十多万呢。”
李秋芬狐疑的看着李秋水,弟弟有对象了,这个事她还不知道。
李秋水又说:“二、我在镇上卫生院干了不到一年,半年是试用期,每个月一千八百块钱,刚够吃饭钱,后来转正了没两个月,就和镇卫生院闹翻了,现在调到省城了,满打满算,一整年吧,我挣了有三万多块钱。”
李秋水顿了顿,又说:“三、按咱们这的乡俗来说,这彩礼钱你没权利要,你就是到法院去起诉,法律也不会支持你。但我考虑我们姐弟二十几年,虽然你不认这个家了,我们也没什么情份,但毕竟一个娘肚子出来的,这个钱的确是我花了,你提出来了,我给你。以后我们就两清了,你不是姐,我也不是弟了。至于爸妈认不认你,你认不认爸妈,我不管。但你以后再别这样来闹,再来闹,我就不认你了,我会收拾你的。剩下的钱就一分也不给了,就当爸妈养活你十几年的费用。”
李秋水说完也不管李秋芬同不同意,直接从双肩包里拿出两万,丢在李秋芬的怀里。
站在一旁的赵凤英看到钱,立刻扑上前去,一把将钱抢了回来,说:“不给她,凭什么给她。这钱还要留着给你买房子娶媳妇呢。这前前后后下来得一百多万,她不帮忙就算了,还想要钱,门都没有。”
李秋芬也没想到弟弟会这么痛快的给钱,还有些纳闷,钱落在怀里都没顾得拿,只是抬头不认识似的看弟弟的脸色。不想钱被妈妈一把又拿走了,再听着妈妈冷冰冰的话,多年来的委屈又一下涌上心头,咧嘴就哭。
她边哭还边拍着地,说:“你就疼你儿子,那你为什么养我这个女子啊?为什么啊?什么好的都给你儿子。你不让我念书,让我在农村吃一辈子苦啊!你还早早地把我嫁出去,还要了十二万块钱,把我卖了。我年纪那么小,就被人欺负,被人打,我跟谁说去啊!你还是我妈吗?你不是我妈,不是呀!啊——”
赵凤英一丝同情也没有,还凶巴巴的说:“你嚎死也没用,一个死女子,能把你拉扯大,嫁个婆家过你的日子就行了,还想咋的?”
李秋芬一听更委屈的倒在地上,打着滚,嚎着说:“我不是娘养的,我是土疙瘩里蹦出来的,我不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赵凤英更绝情的又骂道:“不想活你咋死去,反正嫁出去的女子泼出去的水,你再寻死上吊也和我们无关了。”
李秋芬一听这话,一下停住了嚎哭,坐起来,指着妈妈,一头散乱的头发,一副满脸泪花的泼妇形象,说:“这可是你说的,我们再无相干。你等着吧,等着娶了儿媳妇,看儿媳妇不把你整死饿死,再拖出去喂狗。我们村里已经有几个饿死的了,就你儿那德行,非把你饿死不成,等着看吧,到时候我连一口水都不给你喝。”
“呸!”赵凤英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说:“老娘什么时候能指望上你,不在地上撒泼尿照照你自己。”
李秋水在一旁看戏似的看着娘俩一来一回的相互怨怼,咒骂,谁也不输谁,赵凤英的心够狠的,不光光只是偏心,对女子的偏见真是地狱级的。李秋芬的灵魂也完全是扭曲的,虽然在这种极端自私与偏见的环境中长大,受尽了委屈,令人动容,可也培育了她极端自私的企图把一切都搂进自己的怀里。
她儿子跪在地上跪的膝盖疼的受不了了,几次抬头看李秋水,李秋水眼光犀利的瞪他,吓得他不敢站起来。这时,他哭歪歪的说:“妈,我们打不过他们,我们走吧!”
李秋芬也知道没戏了,再闹也没用了,听弟弟的话,车不是自己买的,也没挣下多少钱,他调到省城工作了,与她听说的,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既然这样,她也不想再要钱了,就是想要也要不来了,正如她儿子说的,打不过他们,于是,停止了和妈妈的对骂,站起身,拉起儿子,默默的往外走。
李秋水本想着有条件的答应给她钱,把问题摁住,或解决了,可掏出的两万块钱被他妈妈抢走了,他也不好再要回来,也不能再往外掏钱,既然他姐自己要走,那这件事就这样吧。家庭矛盾,斩不断,理还乱的,除非死了,要不然总会发生的,没有什么最终结果。他也就没阻拦,由着姐姐带着外甥走了。
事实上,他不是宿主,感情完全不同,他反倒很同情这个姐姐,反正自己有的是钱,很想帮这个姐姐一把,只是要用好方式方法,不然他姐姐会骑在他头上拉屎拉尿的。于是,他背起双肩包,也跟着她们娘俩离开自家,走上了村道。
他爸爸妈妈以为他是要押着他姐姐离开村子,也知道他的厉害,所以也不闻不问的回家里去了。其他看热闹的村里人,议论着,也都散去了。
李秋水跟着她们娘俩直到出了村子,李秋芬回过头来,哀怨的看着他,说:“我们都走了,也不要钱了,人你也打了,还跟着我们不依不饶的,想咋样?”
李秋水不言语,笑着看着她们。可他这副笑意在这娘俩眼里,比露出獠牙更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