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逃出生天(1 / 2)

推背镇守使 河山清 2233 字 1天前

再次睁开眼时,李炫发现自己躺在一处破败道院的水井边。斗笠人正在用井水冲洗心口的青铜镜,每舀一瓢水,镜面就多出一道裂纹。

“枉死城的‘无间水’能暂时盖住活人味。”

他扔给李炫半块发霉的糕饼,糕体里嵌着密密麻麻的银针,“含着,针尖朝舌根——这是‘锁阳糕’,能骗过游魂的鼻子。”

发霉的糕饼在舌尖化开,银针刺破舌苔的疼痛让李炫清醒。井水倒映着残月,水面突然浮起张泡胀的人脸——正是祠堂里牌位显化的森森白骨。

“别看!”

斗笠人突然捂住李炫眼睛,青铜镜的裂纹里渗出黑血,“这是枉死城的‘照魂井’,活人看久了会勾走三魂。”

“进正堂!”

斗笠人踹开生锈的侧门,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惊起满屋纸钱。供桌上的蜡烛自燃,青紫色火苗映出墙上褪色的镇宅符——朱砂绘制的饕餮双目处,赫然钉着两枚青铜钉。

“喀嚓。”

供桌下的青砖突然塌陷,露出黑漆漆的暗道。斗笠人拽着李炫的衣领滚进去时,腐朽的木板在身后轰然闭合。暗道墙壁上嵌着人面灯盏,每张人脸的眼窝里都燃着幽绿的磷火。

“这是枉死城的逃生密道,快走!”

不待李炫发问,斗笠人抓住李炫的手臂穿过暗道向前而去。

暗道尽头透进一线天光时,李炫的膝盖已经跪得失去知觉。斗笠人用青铜匕首碎片划开最后一道蛛网,晨风裹着青草气息涌进来,惊飞了栖息在洞口的三只乌鸦。

“出来了。”

天光刺破眼帘的刹那,夜游神的铁链声化作山雀啁啾。

斗笠人瘫坐在爬满苔藓的墓碑上,蓑衣碎片簌簌掉落。李炫这才发现他们正坐在乱葬岗中央,昨夜骇人的鬼市牌坊,此刻不过是半截腐朽的柏木;那些鳞次栉比的店铺,也只是东倒西歪的坟头石碑。

阳光穿透晨雾,照亮碑文上斑驳的“鬼蜮”字。李炫伸手触摸的瞬间,青石表面突然渗出细密的水珠——那竟是昨夜沾在衣襟上的无间水。

李炫颤抖着撑起身子,晨雾中的荒丘不过是寻常土坡,昨夜攀爬的暗道化作野枣树的虬根。那些嵌着人面灯盏的岩壁,此刻布满青苔与地衣。

一阵山风卷起满地槐花,凝成个模糊的人形。

“这不可能……”

李炫疯也似的翻找了半天,终是没找到恶作剧的摄像机和工作人员。扯开染血的衣襟,左臂饕餮纹结着暗红血痂。昨夜被青铜鼎割破的伤口,此刻正在渗出松脂味的琥珀色液体。

李炫身后传来布帛撕裂声。他猛地转身,正撞见斗笠人撕开右臂衣袖的动作。

斗笠人已卸去斗笠,原来是个花白头发的老道。

老道正撕开浸血的衣袖,左衽是道袍,内衬藏着百衲衣。

晨光穿透林间薄雾,将那人袒露的臂膀照得分明——左臂是饕餮兽面纹道家符箓,右臂刻着佛门韦陀与道祖青牛交缠的诡谲图腾。碎裂的青铜镜片散落草间,残镜都映出李炫扭曲的倒影。

“我道李家人咋这般没落了,”

老道嗤笑一声,脖颈挂着的骷髅念珠相互撞击。他竟将道簪插进肩头伤口搅动,挑出半截蠕动的鲜红的虫子:“原来真是个不知祖训的糊涂蛋。”

老道嗓音沙哑如锈刀磨石,扯下腰间酒葫芦灌了口,酒液顺着花白胡须滴落。

李炫踉跄后退,踩碎了半块墓碑。腐土中升起青烟,凝成昨夜鬼市里卖眼珠的老太婆模样,又在阳光下消散成灰。

“看够了?”

沙哑的嗓音惊得李炫倒退半步。

“这是哪里?我在哪里?”

李炫急忙追问道,“你到底是…”

“贫道释玄,俗家姓袁,名何人。”修士从腰间摸出个油纸包,里面裹着半块发霉的糯米糕,“三十年前在家自我剃度,二十年前在上清山受箓。”

释玄道人嚼着糯米糕,霉斑簌簌落在百衲衣上。他抬脚碾碎土中钻出的红色甲虫,虫尸爆出的青汁竟在石板上蚀出蜂窝状。

“此处是阴阳夹缝,也就是市井小民口中的“鬼市”。”

道人屈指叩击残碑,青石表面突然浮现北斗星图,“你李家世代镇守的幽墟入口,被唤作盘龙村的地方。”

道人又甩出半截桃木剑插进坟头,剑柄符纸无风自燃,“昨夜你撞破幽墟结界,就把九鼎镇煞局捅了个窟窿。”

李炫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呐呐不能言。

“小子,你没事吧?”道人走过来拍了拍李炫的肩膀。

李炫点了点头,道:“我叫李炫,”

“那青铜鼎?…那女子?…”又勉强问道。

道人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巾,递给李炫擦脸。

“那女子就是你们李家先祖的债,现在该你还了,有意思的紧呐,哈哈…”道人说着说着,竟幸灾乐祸起来了。

李炫愣住了,脑海中浮现出那女子的虚影。她绾着堕马髻,面容清冷,眼中带着一丝悲伤和愤怒。她的话还在耳边回荡:“李家的债……该还了……”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李炫低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助。

道人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远处。“她会回来的,”他低声说道,“你们李家的债,还没有还清。”

李炫的心沉了下去,左臂饕餮纹再次发出灼热的疼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发现纹路变得更加清晰,仿佛在提醒他,他已经无法逃脱这场宿命。

“我该怎么办?”李炫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