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乐婉暗自冷笑一声,抬头眸中尽是无辜:“我的画不是拿给父亲看过吗?是父亲让我自行与邱家养父商量就是。”
“呃——”徐止脸涨红了,确实是他把这件事推出去的,不过当着圣上就这样说出来,他的脸往哪搁。
工部尚书宁司贤按捺不住好奇,揪着胡须挤到徐止前面倾身问道:
“徐二姑娘啊,老夫实在是好奇,你当初是怎样想到要做农具的?”
说着亲切的攀了个亲:“我是工部尚书,你宁伯伯。”
徐乐婉对着宁尚书行了一礼:“宁大人,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婉婉时常在想,行路有车马,渡水有舟楫,织布有纺机。为何耕作就不能有农具呢?正是存了这个念头,婉婉便试着画了起来。”
一番话说的宁司贤双眼一亮:“妙啊,那你如何得知,什么样的农具合适?”
“宁大人忘了?臣女自幼长在农家。见多了跪地拔草,挑水浇田,一粒米十滴汗,脊梁压弯,三季血泪,这才想要为他们造些省力的器具。”
“好!”龙案之后的圣上指尖敲下:“纵然京中的传言于你不利,你不但没想着抛弃这份乡野出身,反倒将这份经历化作利民之器,是天下百姓之福。这份胸襟与担当,莫说是闺阁之中的女子,便是满朝朱紫,又有几人能及?”
“陛下盛赞,臣女惶恐。”徐乐婉行礼。
“朕的称赞不及你功绩万一,你可知,只要将农具推行,则逃荒难民可归故里,年幼稚子终岁不饥,边疆粮草饷道不绝,州县粮仓岁岁常盈。此乃活万民安社稷的奇功。”
圣上说着从龙案之后转出:“朕要重重的赏你,说吧,你有没有想要的?”
徐乐婉再次跪倒在地,她状似踌躇了一瞬。
徐止都急坏了,既怕她年岁小什么都不要,又怕她乱要。这么大的功,应该好好利用才是。
“臣女斗胆,想在京中开一家酒楼。”徐乐婉面容羞涩道:“普通百姓除了种在地里的庄稼,想要挣些银钱贴补家用实在艰难,男子只能卖力气做苦力,妇人们就算接些绣活,熬坏了眼睛也挣不了几文钱。而春季的野菜菌子,秋季的野果山珍,勤快些都能采来。若能卖些银钱,做成盘中珍馐,哪怕能换几斗米,备两件冬衣也好……”
圣上愕然:“所以你是想?”
“可惜臣女手中银钱不丰,买不了京中的酒楼铺子,只能借陛下的赏赐……”
“胸中有丘壑,心中有大义,徐二姑娘当真让朕汗颜。”圣上说着走过来亲手扶起徐乐婉:“有奇女子如卿,是朕,是本朝的荣幸。”
“陛下过誉。”
“赐坐。”
内侍搬来了凳子:“徐二姑娘请坐。”
圣上转头又看向了邱阅山:“邱义士能凭画作,做出可在田间耕作的农具,领悟能力出众,不如并入工部,与朝廷一起造福万民可好?”
“这——”邱阅山跪倒在地:“草民区区微末之身,自当愿意为天下百姓逞匹夫之勇,只是入工部……草民怕难以融入。”
“岂会,朕亲自任命与你,何人敢有异议?徐二姑娘有功,邱义士亦有功,你们二人缺一不可,都要重重的奖赏才是。”圣上开心,过去把邱阅山也扶了起来。
“草民,谢陛下圣恩。”
徐止嫉妒的脸都要僵了,一个不起眼的铁匠,他都没放在心上过,竟然也有今日。
早知如今,他就算去一趟骊山又如何。
“传令下去,今日宫中设宴,朕要亲自款待两位贵客。宁爱卿上报有功,一同留下用膳。”
“臣谢圣恩。”宁司贤心中舒畅,这两个功劳越大,他跟着功劳就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