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称作“瘾”(1 / 2)

无边的金色沙海之上,那只眼睛仍像是在凝望未知的远方,眼睑处依然绵绵不绝流淌下金沙。

一如当初。

白拂雪本在睡梦之中安眠,然而以为睡醒了,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后,却再次见到这副景象。

好在白拂雪适应力很强,人最害怕的就是未知。

这场景见过一次,他就没那么害怕。

反倒懒懒打了个哈欠,盘起腿坐在地上,那原本广袤无边除了金沙便别无一物。

但似乎因他醒来,逐渐又开始出现男男女女的幻影,卖力地搔首弄姿,纷纷朝白拂雪伸出手,企图让他主动迈入沙海之内,成为他们的一员。

白拂雪不禁想,这些幻影也挺惨的,怎么自己一出现,他们也跟着出现了?

想及此,仰头望着天空中的那只眼睛,也不知是否这些家伙被定了KpI?

唉,打工的牛马真惨吧?

这般想着,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那只眼睛与沙海中景象渐渐开始变得透明,耳畔男女们充满诱惑的声音,也渐渐变低,直至与沙海一起化作一片静谧的黑暗。

白拂雪睡意再次涌来,垂着脑袋陷入沉睡。

但等再次睁开眼时,映入眼帘,又是已开始逐渐习惯的模糊场景。

白拂雪顶着还未完全清醒的脑袋,缓慢起身,感觉沉重的身体似乎比之前要好了一些,一面低声安抚住脑海中吵闹的青霜。

它时而抱怨白拂雪之前不理它,时而又担忧地连连询问白拂雪是不是快死了?

白拂雪只好再次安慰道:“不会的,我还要送你回合欢宗。”

幸亏青霜没有脑子,见白拂雪回应,而且刚刚还突破了炼气四层,应当不是要死的样子!

因此相当好哄,晃了晃白拂雪丹田内的剑身,坚定地跟他道:“喔!那你活久点!”

“好。”

白拂雪刚刚低声应下,总算止住青霜在自己脑子里不住哀嚎。

老旧的木门已发出“吱呀”一声如老者般年迈的叹息。

鸣鹤得到消息,她们带着大包、小包急急赶来,但鉴于白拂雪难得能睡着。

故而到来后,谁都不敢轻易打搅,于是一行人只能一直站在门外等候。

一听到门内的动静齐齐恨不得涌进来,但李逸尘的房间并不大,只是小院中的一个偏房,阴暗狭窄。

就连李逸尘自己平日除却睡觉之外,基本都在院子里活动,而不会待在自己房间里。

因此鸣鹤曾是丫鬟,但也曾是出自王家的丫鬟,后来又跟王燕蓉进入皇宫。

哪怕曾经的王家丫鬟,放到外面也相当于寒门人家的小家碧玉了。

故而鸣鹤以及那一干小宫女、小太监见惯了皇宫的富贵,哪怕新帝登基,又跟随白拂雪去了大将军府。

但大将军府曾是王家世袭的泰国公府,又经锦桓帝亲自着人翻修、布置。

其间亦不比皇宫差了多少,亦是轩峻壮丽、广厦细旃,宽敞明亮的雕梁画栋、亭台楼阁。

他们无论如何也忍受不了这般寒酸、腌臜的环境。

在他们眼中,金尊玉贵、细皮嫩肉的大将军岂能在这种地方?

鸣鹤赶紧进入屋中,见白拂雪醒了,恨不得立即催促他快点走,但只能强行压下。

依旧按照从小深入骨髓的礼仪教导,接过小太监手上的鹅毛大氅,披到白拂雪的肩上,仔细给他系好带子,然后轻声细语地关心起他的身体状况。

白拂雪听到鸣鹤她们的声音,微微一愣,他睡之前明明记得是李逸尘带他回了什么住处。

因此不由问道:“你们怎么在这里?李逸尘呢?”

鸣鹤想起那个猥琐的书童不由皱眉,“大将军要见他吗?我来得时候,他好大的胆子,竟敢自称大将军的兄长。还说,说……大将军您是女的,是他妹妹。”

说到此处,鸣鹤差点没忍住欲要翻白眼的冲动,心说大将军若真是个女的,那怕不是先帝狂喜!

先帝最遗憾的,可不就是大将军可惜不是女的,不能给他生孩子。

白拂雪知道鸣鹤骄傲的性格,于是无奈给她解释起来,“他没乱说,是算我哥哥。以前李家的夫人是把我当女孩子养得。”

鸣鹤微愣片霎,立即一福身子,如变脸一般,改口道:“那我去叫那位李公子进来。”

片刻后,李逸尘也不知为什么,居然跟在鸣鹤身后,有朝一日唯唯诺诺,只感觉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进了自己屋子。

这会子,哪怕李逸尘再傻也渐渐明白过来了,他妹白拂雪好像真是朝廷上那个所谓的大将军……

不对,他妹好像真是个男的!

可为什么呢?

如果他妹真是男的,为什么他妹,啊不对,不该叫妹了,他弟要从小穿裙子,装成女的呢?

李逸尘思来想去都想不通,心中像是藏不住事,终于问出口自己最深的疑问。

但当得到白拂雪半真半假的答案时,立即捶胸顿足大恨道:“所以,家里除了我外,我爹、我娘明明都知道你是男的?就为了把你送进宫去讨好皇帝,就把你当女孩养?这你也能答应?傻妹,啊不,傻弟弟你怎么能这么傻?怪不得李府会半夜进强盗,被杀得只剩下我一个,他们还真是坏事做尽,死得不冤!”

听到李逸尘如此“孝顺”的发言,白拂雪正喝水的手一抖,忍不住连连呛咳起来!

本来经白拂雪询问,按李逸尘的说法,自己走后半年,大约扈夫人也察觉到危险,带着他们离开了安阳县。

他们已远远搬到甘州一个县城,买了所宅院。

不久的一个夜晚,就突然遭遇强盗。

扈夫人和李老爷,临死前将李逸尘塞进房间的一个隐秘地窖里,李逸尘才侥幸躲过一劫。

就是不知镇南王下的手,还是狗皇帝下的手?

但白拂雪结合京城裴家所谓“搬家”后,再无消息来看。

觉得应当是狗皇帝下手的可能性要大一点。

毕竟换作镇南王,他手里有那些诡异的虫子。

白拂雪认为就算李大少爷走了狗屎运,哪怕躲进地窖里,多半也躲不过那些虫子的追踪。

而且结合忘忧谷中那经历过穆宗时期老太监所讲来判断,他们皇家人向来不把人命当命看。

昔年穆宗那位叫花弄的小侍卫,就是慧文太后为离间花弄和穆宗。

让他以为穆宗心狠手辣对他家人下杀手,找借口把人家九族都诛杀个干净。

后来,穆宗好容易才千辛万苦证明不是自己做的,和花弄互诉衷肠。

因此冰释前嫌的二人有了共同的敌人,决定在一次宫宴上袭杀慧文太后。

不想计划提前泄露,二人没有成功,花弄被杀,穆宗疯了,被慧文太后秘密关入天牢。

之后那老太监见状不妙,躲入忘忧谷不敢出,直到慧文太后死后,才敢冒头,用红津丸重新博取了新登基的新帝信任。

虽然白拂雪很疑惑,这位慧文太后哪里来得这么大的野心?

当初的大乾又不是现在,就凭那一群只会上代写奏折,上朝也只会吹捧“我大乾天下无敌”的破朝政,有什么好把持的必要?

或者说,这位慧文太后实际上还别有目的?

他不由想起自慧文太后起,那严苛到分秒的变态宫规。

亦或那位太后只是单纯的心理变态?

搞不懂啊!

“哎呀!糟了!妹……弟!我给你熬得药!”

李逸尘拍拍咳嗽的白拂雪后背,就说他一直忘记了什么,原来是他从前街那老大夫手里买的风寒帖,熬着熬着搞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