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飞蛾扑火(2 / 2)

……

“筑基雷劫三道,手指粗细,很好过的,洒洒水啦。”

……

连龙满仓那样杀人如麻的家伙都能顺利渡过雷劫;

连狗皇帝那样作恶多端,祖祖辈辈那么多人还能得享富贵,寿终正寝。

既然天劫有自己的意识与想法,也会分辨谁是谁,放着那么多坏人不劈,结果劈自己劈得这么起劲!

白拂雪自知自己算不上什么好人,他不是逢人就救的圣母。

甚至有时候比较冷漠,觉得别人的事与自己无关。

但还真是修桥补路无尸骸,杀人放火金腰带。

什么样的天道雷劫会让作恶多端的人过上富贵日子,凌驾众生之上,还视若无睹?

这世界真是有病!

白拂雪知道,也许自己只是飞蛾扑火。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在躲,反倒直面那漫天狂舞的金雷,持剑而上。

无数细小如针的剑气,伴随主人一起,最终狠狠与金雷相撞在一处。

霎那,方圆十数里亮如白昼,叫人难以逼视。

白拂雪全身肺腑一震,一股难以言喻地痛楚将他包裹,几乎令他失去全部力气。

握着剑柄的手颤抖不已,从指缝间溢出一丝丝鲜红的血丝。

但白拂雪此刻的头脑却无比清醒,咬牙硬撑着,不让自己握剑的手松开。

他能感受到两块下品灵石的铁剑被金雷缠绕,似在嘶鸣哀嚎着,从剑尖处开始撕裂成铁片。

白拂雪嗓音嘶哑地发出一声利啸,挥动破碎的长剑,带着无数细小若蝼蚁的秋雨与夏雨剑气,用尽全身力气,一剑如疾风暴雨,向那旋涡状的劫云斩去!

与横亘在空的劫云相比,天威煌煌,白拂雪一人一剑,如若蝼蚁般渺小。

仿佛对苍天而言,那微弱剑光,只是夏蝉无意义的嘶鸣。

但……

秋雨与夏雨的剑气皆微若毫厘,却是绵绵无尽,汇聚在一处,倏而竟化作一柄直插天际的雪白巨剑,向劫云笔直斩下。

一息之间,劫云的旋涡被斩断成两截,露出金灿灿的天光。

见温暖的阳光重新洒下,浑身染血的白拂雪松了口气,自忖终于过了雷劫。

突然眼前一黑,摇摇晃晃地倒下,意识陷入混沌之中。

殊不知,头顶上劫云再次汇聚,这一次足以笼罩千里范围,云中隐约紫黑电光闪动,似谁被触怒了威严一般,对冒犯了自己的白拂雪绝不放过!

不好!

青霜在白拂雪丹田内仰望着那满怀毁灭气息,与众不同的劫雷,哪怕自身都被威压压得打颤,正欲跃出保护白拂雪。

却听到一个有几分熟悉的空灵之音响起——

“定。”

它看到紫黑劫雷扭曲在半空,像是突然被谁按了暂停键。

当即来不及细想,剑光一闪,聪明地带着晕了的白拂雪急急跑路。

将白拂雪裹在自己凝出的玄冰中,随之跃入凛冰原的河流中,顺流而下。

千里之外,合欢宗。

合欢仙子的玉像之上,手托的那枚合欢铃如有所感,望向远方,看着那细丝凝成的巨剑,斩向天空的劫云,发出“叮”地一声轻响。

刹那间,劫云之上,陡然出现一位银发紫袍,手持拂尘的绝世美人,罡风吹得他的长发与衣袍猎猎作舞。

他薄唇微张,淡淡吐出一个“定”字。

那欲要毁天灭地的紫黑雷霆顿时在半空扭曲,空间被它的余波,荡出无形的涟漪,却在这一个“定”字之下,怎么也落不下去。

合欢铃垂首,见青霜难得聪明地带着白拂雪跑路,一甩手中拂尘,突有一股自西向东的大风,顷刻吹散劫云,陡然间云开雾散,天光大亮。

忽地,天空中隐有龙凤虚影盘飞不已,漫天似有仙女洒落花瓣,伴清音管乐之音。

每一片花瓣都是天地凝结的至纯灵气,使得沐浴在飞花下冰封万里的凛冰原,似发出一声舒畅的喟叹。

“长乐,借镜子一用。”

“不……”

一个女子之音刚拒绝,忽又顿住,气急败坏地道:“哼!谁让你去找驸马的?你不知他们非此界之人,如今真灵快要灭了吗?”

合欢铃面前骤地悬浮出一面古朴的青铜镜,他伸手于平滑的镜面一点,镜面即刻扩大成球,折射出彩光,已将附近天空包裹,合欢铃一甩拂尘,天空中显现的一切异象似被谁擦去,再无踪影。

合欢铃将青铜镜一推,那面青铜镜似被谁收了回去。

低头扫了被青霜冻入冰中,顺江水而下的白拂雪一眼,随即转身漫步在云间,回合欢宗的方向。

他身旁突然出现之前的女子声,带着好奇的语气,疑惑试探道:“您还保留有天道权柄?”

他想也不想的答道:“并未。”顿了顿,补了一句,“不然,吾需借汝镜?”

那女子闻言,不禁翻了个白眼,心中却腹诽道:“三师兄说得没错,糟老头子,我信你个鬼!”

……

“哒哒哒。”

阴暗潮湿的山间工厂中,地面凹凸不平,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恶臭气息,突兀地响起高跟鞋声。

引得两侧的笼子中一个个瘦骨嶙峋的孩子们不由纷纷抬起头,望向来人。

但来者不是寻常工厂里常见头戴防毒面具的“医生”和“工程师”,而是穿着一袭红裙的少女,与她身旁,一身纯黑西装的年轻人。

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医生”与“工程师”此刻都没有戴防毒面具,一脸谄媚地跟在他们二人身后。

伊玲珑看了看两旁笼子里小瘦猴一般的试药小耗子们,不禁皱了皱鼻尖,用手捏起鼻子,朝身旁的阿陵不禁抱怨,“阿陵,这里好臭喔!”

阿陵顿感无奈,随口敷衍,“大小姐,您可以出去等。”

“我不!”

伊玲珑放开一只捏鼻子的手,挽住阿陵的胳膊,撒娇说:“老爸叫你来视察新的工厂,你万一又趁机跑了呢?”

“那是老板安排了工作。”

阿陵刚反驳一句,自认在叙述事实。

但伊玲珑立即不满地发出一声尖叫,松开挽着阿陵胳膊的手,不满地嘟起嘴,“你明明是我找的骑士!为什么老爸要抢走你?不行!不可以!你走了,就没人做我的骑士保护我了!”

阿陵站定,却偏过头与瑟缩在笼子中的一个少年对视一眼,他指了指笼子,冲身后的人说:“把他带出来。”

“是。”

身后的几人立即摸出钥匙,强行将一脸畏惧的少年从笼子里拽出来。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破破烂烂的肮脏病号服,赤裸着脚,垂头看着自己黑漆漆的脚面,双手紧紧拽住衣角,不敢抬头看他们。

少年感到那穿西装的年轻人拿起他手腕捏了捏,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语言不通,但也知道但凡被带走的人要么从此失去音信,约莫是死了。

要么侥幸回来之后,是怎样的惨状。

因此恐惧让他浑身颤抖不已,但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落下,那年轻人似乎只是单纯捏了捏,就放开了他。

使得他不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偷瞟了一眼,见那面容像个精致瓷娃娃的年轻人对红裙少女提议,“我给大小姐训练一个新的小骑士怎么样?”

伊玲珑上下打量一番这小瘦猴子般的少年,满脸嫌弃,“为什么是他?他长得不好看!”

阿陵回答:“他只是饿太久了,吃点好的,过一段时间就长好了。而且,坤叔的功夫不是谁都适合学的,他恰好合适。”

“哦。”

伊玲珑再次眼带嫌弃地打量了一下畏畏缩缩的少年。

想着阿陵总被老爹派出去,自己就没玩具了。

算了,长得不好也没什么所谓,反正只是替代阿陵的,阿陵在的时候,自己当然是找阿陵玩啦!

因此冲身后的人点点下巴,说:“我们要带他走。”

身后的几个工厂负责人立即一脸堆笑,面带无奈地企图拒绝,“不行啊,大小姐,他是我们找来的小白鼠,不能随便带出去的。”

“砰!”

他话音刚落,脚边的地面立即现出一个枪洞,吓得他往后一跳,满头都是劫后余生的冷汗。

场面顿时充斥火药味,伊玲珑眼睛一亮,看了眼开枪警告,一脸冷峻的阿陵,大为兴奋,坚持重复一句:“我们要带他走!”

少年精神恍惚的坐在车后座,手掌中悄悄地紧握着爸爸送的那颗红石头。

没想到昨晚自己的许愿,真的成真了。

忐忑地偷觑身旁闭目养神的年轻人一眼,忽然年轻人睁开眼,吓得少年往车门一缩,却听他突然用夹杂口音的普通话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顿时心跳剧烈,抿了抿唇,假装不知道地摇摇头,那年轻人似乎不以为意,转头看过街边一闪而过的招牌,突然说:“你总得有个名字,以后就叫阿旺吧。”

少年点点头,忍不住用标准的普通话,正要低声开口问。

却见年轻人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后说:“我叫阿陵,你以后不是街上的乞丐,被抓来试药的小白鼠了,要学会说话和认字。”

那时,阿旺听懂了阿陵哥的暗示,急忙点点头。

修真界,东海。

海底一块镶嵌在岩石缝隙的冰块之中,白拂雪陡然睁开浅红的瞳孔。

他想起来一部分了!

当年在现代,老板派他去视察工厂,他看到那些被抓来试药的孩子,但他想方设法只能救下吴阿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