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青云越听越不对劲,喃喃自语:“这怎么可能呢……”
白锦州喝了一口茶,说道:“这有什么不可能,皇上人还在,儿子们就打起来了,换哪个当爹的都不乐意看到这种事情吧。宗好问,是太子母妃的表舅,司徒澄,是六皇子东祁的开蒙恩师。虽没有将他们亲近的朝臣赶尽杀绝,可近期太子和六皇子还要想在朝堂上积蓄势力,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这不像是当今圣上的手段。”
白锦州乐得呵呵两声,问道:“你与皇上不过只有殿试的一面之缘,居然敢口出狂言,你倒说说,这凭什么不像圣上的手段?”
“你忘了当今圣上是怎么上位的么?”
白锦州笑脸一落,也算明白单青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当今这位皇上,可是弑了自己的亲兄弟,带着血刃杀进那三阳宫,临朝登位的。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可能圣上多年来心存愧疚,最恨那兄弟不睦的事,所以看到自己不过病了两日,两个儿子便较劲到明面上来了,于是恼了,杀鸡儆猴,尤未可知啊。”
“表哥,这么多年,这位圣上的行事,你还不知道么。”
“怎么说?”
“当今圣上对这些儿子的培养,曾以一言喻之。”
“什么言?”
“养狼崽。”单青云起身踱步,继续说道:“圣上曾说,王者,必气势凌人,无人不畏惧。他的儿子将来是九五之尊,必须得杀伐果断,所以养儿子得像狼群一样,从崽子起就相互搏杀,最后的胜利者,才配得上王的称号。”
白锦州哈哈笑道:“怎么这皇上的育儿之道,青云你知道得这么清楚?莫非你是他肚里的蛔虫?皇上想什么你都明了。”
单青云回笑道:“表哥别忘了,这上行下效的道理。当年我读书之时,同窗们都饱受这养狼崽之说的毒害,家里紧紧相逼,日日叫苦不迭,我怎么会不知道圣上这一比喻呢。何况,这么些年,遣出雍京的那些个皇子,说好听点叫外出封王,说难听点不就是被圣上淘汰出局了么。”
“是这么个道理。所以你才说,宫宴之事,不像是当今圣上的手段。”
“没错,按照圣上的意思,刚好应该让太子、六皇子两党争个头破血流,最好一分胜负,定下棋局,怎么会相反为之,停息干戈,让他们兄弟和睦呢?”
白锦州听单青云所说,也陷入困惑,捏着茶杯都忘了放下,歪头思索道:“对啊,的确不太合常理,圣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有一点也很奇怪。”
“哪一点?”
“表哥,当日你明明说过,宫里的药罐子就没断过火,皇上的病应该严重才是,可我爹却说,皇上龙体康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再怎么神奇的药,怎么能让皇上不过几日的功夫就康健了呢。”
“你是怀疑?”
“我未能得见圣上真颜,也猜测不到,只是觉得奇怪。”
“也许是皇上身边的方士,真有灵丹妙药吧。”
“方士误国,就怕皇上偏信方士,反而遭人利用。”
“这也不是你我该考虑的范畴了,而且我们家老爷子虽休任,这类动摇国本的问题,绝对不会含糊的。若那几个方士真有问题,我们家老爷子早就进宫劝谏了。”
“就怕外公不知道皇上近况。”
“你别担心,当日宫宴,老爷子也是在场的,宴后还和皇上单聊了几句,这几日在家都合家欢聚,其乐融融,不见什么忧愁之色,你也知道老爷子在养身这方面颇有心得,皇上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定瞧得出来,若真有问题,老爷子不至于这么心安理得地在家里享福吧。”
“若真是如表哥这样说的,那青云便放心了。”
“表弟懂得将国家大事放在心里,表哥确实自愧不如。若表弟这样的人能登高位,才是天下之福啊。”
“表哥就不用这么夸我了,你我一同长大,又是我姐夫,就别说这听不懂的外国话了。”
“哈哈,你也看出我走肾不走心了。”
“咱们兄弟之间,经常互通些消息,有个互帮互助的保障便是真心诚意,何须那些假模假样的客套话。”
白锦州起身拜道:“是,兄弟说的有理。”
“近日我又得了一幅好画,表哥便帮我看看如何?”
“也就你对这些什么画啊字啊痴迷,也不知道跟谁学的,行,拿出来看看。”
如意把单青云新买的画挂在画架上,单青云和白锦州又天南地北地多聊了一会儿,等到吃午饭的时候,一家人又聚在老太太花厅里。
知英和单青云伴着老太太坐,白锦州坐在知英的另一边,菜正陆陆续续摆上桌,老太太心计一起,便向白锦州说道:“锦州啊,你和咱们知英成亲都一年多了,夫妻和睦,老太太看着是真高兴。”
“蒙老太太的恩福,我们夫妻二人一定能琴瑟和鸣,相濡以沫。”
“老太太就羡慕白老爷夫妇,孙子辈都成了家,如今又有了重孙,你看我这宝贝孙子,如今媳妇还不知道在哪里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