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酒(2)(1 / 2)

单青云跟着往里走,看到右手边弧形壁上,挂着些黄木底黑字的长方形牌子,有大有小,错落有致,最大的跟挂门口的对联似的,颇有气势,便问道:“匡兄,那些个木牌子做什么用的?”

匡顺茂解释道:“这可就是百花楼的名气宝贝了。”

“名气宝贝?”

“这些牌子,都是雍京说得上名头的文人雅士,给这里的姑娘们题的艳诗,句子越绝,这牌子越大,你看那两块最大的,来头可不小。”

单青云走过去看了看那最大两块上的字:寂寞广寒藏玉烟,误落百花无人识。

玉烟?单青云方才听到匡青茂说的话,好像是个姑娘,这题字的人写天上广寒宫藏的是玉烟,将其比作嫦娥,还算会夸人。

“这句子不知出自哪位公子之手?”

匡顺茂解释道:“说来也是件奇事,这人来百花楼不过三两次,唯一一次写句捧人,就成了榜首,这满雍京城也没几个人听说过此人,大家唯独知道个名字,叫震齐。”

单青云“嗤”地一声忍不住笑出声来,匡顺茂惊异道:“莫非单兄弟,你认识他?”

单青云微微咳了一声,说道:“有过一面之缘,可惜,并不相熟。”

“既是有缘人,今日,单兄弟何不借着机会大展诗才,将他这牌子顶下去,好成就一段美誉啊。”

“匡兄切莫激我,佳句有缘则来,无缘,就让这嫦娥挂在这里显摆吧。”

“哈哈,单兄弟真会说笑。”

匡顺茂带着单青云出了楼,进了百花楼中庭,这里四座小院分列两旁,有丝竹声传出,不过匡氏兄弟并不在这里停留,直接带着他走进朱门。

此时天已深蓝,朱门后地方开阔,有一方浅水池塘,池塘边缘都是枯朽的莲叶,瘦窄的地方架了一座红色拱桥,拱桥后是一座青竹拥簇的红木小楼,门框题了“临烟阁”三个字,门口唯独挂了一盏白灯笼。

二楼的窗户开着,房里掌了灯,一位白衣美人正在窗户边儿,对着镜子梳着胸前一缕黑发。

众人走过拱桥,来到小楼前,匡青茂见到那美人,抬着头像条等着被抚摸的狗一样,柔柔腻腻地喊道:“玉烟,你匡哥哥来啦。”

那位叫玉烟的美人侧过脸,眼波流转而下,盈盈动人,她浅浅笑道:“公子稍等,奴家这就下来了。”

小楼下层大门一开,匡氏兄弟便带单青云进去,这里一楼就是一间花厅,栋梁四角挂着黄灯笼,也不太昏暗,也不太明亮。

屋里中心置一张大圆桌铺着罗兰紫的锦布,依着十来张高椅,左右墙壁挂着梅兰竹菊的水墨画,画下条桌上有古琴、萧、笙等乐器,大门对面墙壁上挂的玄女戏云图,图下高桌摆了一台红珊瑚,珊瑚左右是瑞脑金兽香炉,正飘着细细青烟。

玉烟从戏云图旁边楼梯口出来,莲步款款,走到跟前,歪着身子福礼道:“玉烟有礼了。”

身姿软得跟蛇一样,匡青茂早就看傻了眼。匡顺茂一把拉过玉烟的手,将她拉到单青云跟前,介绍道:“单兄弟,这可是百花楼当家花魁,姓寻名玉烟,这等倾国姿色,可还合你的眼?”

单青云喉咙里冷哼一声,说道:“匡兄好不礼貌,美人当前,多情似水,匡兄却拿人当个物件似的,拉过来张口就问什么姿色,败人兴致。”

匡顺茂“哈哈”尴尬笑了两声,说道:“单兄弟教训得是,是我不对,我自罚一杯,先给玉烟姑娘请罪。”说完便倒酒喝下。

寻玉烟微微点头,说道:“多谢公子抬爱。”

“玉烟,这位单公子,可是上届科举的探花郎,今日我们兄弟二人拉他来,便是请他为你题句,也让雍京城的公子哥儿们,多多知道你的好处。今夜若得佳句,你可得好好伺候单公子。”

匡顺茂说这句话时,挑了一下眼,寻玉烟看得明白,低首含羞,不敢看单青云似的,只对她柔柔说道:“得公子宠幸,玉烟三生铭记。”

小姑娘们把菜肴酒类摆上桌,大家都各自落座,寻玉烟亲自替大家一一斟酒,到单青云身边,便多了几分顾盼生姿,在她眼前撩起袖纱,露出白玉膀子,手腕高抬,细骨如峦,清酒似泉顺着壶嘴流至杯中。

匡青茂看到那白嫩手臂,身体早就酥了一半,直吞口水,单青云却无动于衷,像个木头菩萨一样任她秀她的芳姿仪态。

“玉烟今日初见单公子,先敬单公子一杯。”

“姑娘有礼。”单青云喝了那杯酒,入喉才发现这酒烧得很,是一种烈酒。

匡顺茂见状笑道:“单兄弟,你还真是不解风情啊,玉烟姑娘是不好看?还是不温柔?怎么你见了美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匡兄,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你兄弟似的,见着美人就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无趣,真真无趣得很啊。”匡顺茂感慨道:“美人在侧竟然无动于衷,真是天下再没有比你更无趣的人咯。”

“匡兄带我来此,难道是看我无趣来的么,玉烟姑娘美艳动人,值得匡兄好好欣赏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