攒人(2)(1 / 2)

冷时弘脊椎底突然窜出一股冷气直到天灵盖,问道:“青云,你在说些什么。”

单青云冷下脸,说道:“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不知道。”

单青云弯下腰,将冷时弘逼压在下,盯着他的眼,眼神像黑夜中埋伏的狼一样,她轻声说道:“助力六皇子,登临大位!”

冷时弘心头一惊,坐着凳子双腿直往前蹬,身子往后退,退出单青云的逼势,他慌忙起身道:“你快别胡说了,如今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青云,你这可是大不敬。”

单青云悠悠然直起身来,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说道:“实不相瞒,青云已经搭上了六皇子,时弘兄,我可马上就要离开文书馆了。”

冷时弘心头被她这句话戳了一下,可他瞬时自行将心里的不适抹了过去,说道:“这是党争,党同伐异,非君子所为。”

“时弘兄,君子为不为,说的不是这个名头,你想想太子,想想太子背后的陶相,难道要让这北梁王朝,继续在他陶相的治理下,分崩离析吗?”

冷时弘形神一动,支支吾吾说道:“可这始终……不符合天道。”

“何为天道?你自问是不是个庸才?让有才华的人无处施展是天道吗?你再问问自己,为何满腹经纶如今落得个抄卷宗为生?若不求改变,不作斗争,如何能正本清源,让有志之士都能为国效力?”

“诸君之事,陛下自有定夺,我等不该为一己之私,行不义之事。”冷时弘突然抬起了头,铿锵有力地回击道:“青云兄弟,为兄希望你回头,臣为君纲,此时的君是陛下,未来的君是太子,伦理纲常,君子当守正。若你不能回头,为兄就只能祝你好运吧,告辞。”

冷时弘抱拳离去,单青云也不上去拦着,就看着那身影在听雪居前庭渐渐缩小,她不屑一笑,把如意叫了进来,问道:“你找人打听打听,匡氏兄弟今晚在哪里玩乐,替我,不,替关绍德带个消息过去。”

如意点了称是,又补充了一句:“今日有人送了份礼过来,送的是些舒痕补伤的膏药,这人以前没听说过,所以礼盒也没拆,等公子你回来定夺。”

“谁送的?”

“是一个小王爷送的,我也没闹明白,咱们雍京城里哪里冒出来的小王爷。”

单青云一听这名字心里就不怎么愉快,说道:“退回去,以后这人送来的东西一概不能要。”

“是。”如意退出去安排事务,单青云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缠带,这小王爷,非奸即诈,一定要万般小心。

次日,单青云上值遇到冷时弘,本想上去打招呼,谁知他却先一步走开,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单青云悬在半空的手,潇潇洒洒放了下来。

文书馆众人都各自抄卷宗,单青云时不时看看前面的冷时弘,这个人从早上开始,一直用后背对着她,没回过头。

单青云毫不在意,继续抄誊卷宗,静观其变。午饭回来,单青云便看到文书馆内冷时弘围着桌子左左右右在寻什么东西。

她上前问道:“时弘兄,你在找什么?”

他突然停止了动作,回了一句:“没什么。”便继续坐下抄文书。

单青云歪着身子看了看,他把上午理过的卷宗重新放到桌上,打开白纸又抄一遍。横眼再瞄一瞄匡氏兄弟,正在翘着腿看冷时弘的笑话。

单青云自顾自坐下,继续干自己的活,没多久衡大人回来,便在上首说道:“各位,咱们文书馆,也有喜事了。”

匡青茂问道:“大人何喜之有啊,莫非是国库充盈,要给咱们涨工钱啦。”

衡大人双唇压紧,尽显鄙夷,回道:“你且回去求求你爹,让他给你升官发财,还要快得多。”

匡青茂见衡大人提起他那严厉的爹,立马就闭嘴低头翻白眼。

“差堂院今日来了调令,青云三日以后,将擢升至秋毫馆任司律,大家向他贺喜吧。”

匡氏兄弟听到单青云升官,赶忙跑过来作揖道:“恭喜单大人,贺喜单大人,单大人才华横溢,必定能平步青云啊。”

单青云道了谢,其余人也都来贺喜,唯独冷时弘仍在自己桌前,一心一意伏案写字,似乎这后面的纷扰跟他没有丝毫干系。

匡氏兄弟又互相对了眼色,匡青茂扯过冷时弘桌上抄写的案卷,一屁股坐到他桌上,勾起中指,往他的卷纸上一弹,力道过大,便将卷纸弹破了,“哟,不好意思,冷公子这字写得太好了,忍不住想摸两下。”

冷时弘垂着眼,只说道:“看完了就回去干活吧,别耽误正事了。”

匡顺茂在一旁嬉笑道:“我也来看看,冷公子这字有多好看。”说完,他手往上一扬,碰到了放在桌沿的砚台,砚台一翻,浓墨飞向空中,撒得满桌都是,这要誊的卷宗和桌上宣纸全都浸上了大小不一的黑点。

冷时弘安安静静地坐着,看这满桌狼藉,无话可说。

匡顺茂一手拍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威胁道:“真不好意思,失手打翻了你的砚台,可惜你又没有个当次司的爹,你家又不是皇商,不然你也可以像他一样和我们兄弟横呀。”他用手背打了打冷时弘的脸,续道:“是关家的意思,好好忏悔一下,怎么得罪了人家吧。”

匡氏兄弟离开他的桌,冷时弘呆坐了许久,而后慢慢动作,抓起自己的袖子将桌上的墨擦一擦。

单青云将怀里的丝绢拿出来递到前面,他也没回头看单青云一眼,简简单单说了一声“谢谢”,接过那丝绢擦卷宗去了。

这一天过去,回到家,单青云也不意外,刚进门就被单仲贤请到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