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博涛几杯酒下肚,醉意上头,口里吐起了真言,说道:“若你是个有点儿钱的平头百姓,去也就去了,无非欠点儿钱,可你是个做官的,那地方就去不得。”
单青云手里倒酒,口里说话,“哥哥何出此言,咱们这些做官的,手里才有俸禄做资本,关家也不敢欺负才是,平头百姓,关家养的奴仆一顿好打,小老百姓还能埋怨什么不成?”
因博涛喝完她倒的酒,一直摇头,说道:“非也,非也,这关绍德啊,你可不要小瞧了他,他可不是个简单的莽夫。”
因博涛向单青云伸着脑袋,声音放得细小,悄声说道:“凡是做官的去了他的场子,赌输了,他主动借钱给你继续赌,赌场上的钱数,谁记得那么清楚呢?等到算账之时,你才发现上了他的当,他也不要你还钱,只是在这职权之下,你必得要还他几分面子,他姑父是陶相,谁又敢不卖他这面子呢。”
单青云低眸思索,难怪关绍德敢在雍京城这么横行霸道,有那么几个当官的在他那赌钱,再惧于陶相威慑,谁还敢不在职权下给他行方便,这些人被关家拿住了把柄,也自然而然的唯陶相是尊,陶相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她又挂上笑继续给因博涛倒酒,说道:“弟弟还是好奇那赌场,哥哥可怜我,带我去见见世面,我这人知道分寸,必不会向关绍德借钱的。”
因博涛还是摇头,“赌场上的事,说不好的啊……”
李容俊摇着扇子旁观许久,看看因博涛又看看单青云,勾起嘴角,对因博涛说:“博涛放心,若他在关家赌场欠了钱,小王自有资本替他还,你只管大胆放心带他去。”
因博涛拿酒的手一顿,看向小王爷,随后暧昧笑着,指了指单青云,道:“久来听闻南国民风开放,莫非小王爷同青云老弟,有特殊的交情?”
单青云知道他听歪了,立马解释道:“小王爷为人阔绰,又相信青云秉性,才敢如此替青云担保。哥哥放心,青云家里也还富裕,不过爱玩两把,绝对不会沾那不该沾的事。”
“那好吧,既然有小王爷担保,那博涛没有不帮忙的道理,不过这关家的场子,也不是日日有,得等等时日。”
单青云又问道:“不是日日有,难道还请先生算卦定日子不成?”
因博涛放下酒杯,说道:“关家这场子,办得十分谨慎,每逢初三,会在关氏茶庄第一号位挂上茶牌子,若挂的是龙井,当月除了初七和十五的单数日有场,若挂的白眉,则是当月除了初十和十八的双数日有场。老熟人,在关家茶庄、缎庄、牙行到日子等着前去,若带新人,需要提前打招呼。”
单青云若有所思,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又道:“那博涛兄带我去,可千万别把我这真名真姓给报出去了。”
“这是为何?关家干这事,自己也不得理,是不会把你供出去的,你不必害怕。”
单青云哀怨叹气道:“还不是我有个呆板迂腐的父亲。”
“哦?令尊是?”
“实不相瞒,我父亲乃按察司次司单仲贤,想必哥哥也听说过,是个老顽固,若他那场子里有与我父亲认识的人,难免在我父亲跟前多嘴多舌。父亲若知道了我在关家赌钱,我这回家,岂不是要讨一顿好打,还希望哥哥可怜我,千万替我隐瞒下。”
因博涛听闻,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没想到青云小弟还有这么个弱点,性情真率,着实讨人喜欢啊,你放心,不过赌两把,我就说你是道府来的表弟,跟我一起来玩玩,来,咱们再喝一杯。”
单青云假笑着陪酒,因博涛越喝越高兴,单青云便乘机想把去赌场的时日定下,问道:“还请哥哥说明,这个月,关家是开双数日,还是单数日,哥哥哪天才能带我去看看呢?”
因博涛喝酒喝成了大红脸,伸出自己的手掌,歪头晃脑说道:“你放心,不出五天,我一定带你去好好玩玩。”
单青云赶紧倒酒笑道:“那就谢谢哥哥了。”
单青云热情伺候着因博涛喝得颠三倒四,完了还亲自扶着因博涛下楼送上了马车里,笑得阳光灿烂,附和着因博涛的醉言醉语,看着那马车走远了,单青云立马冷下了脸转头把傅小宝招到身边,附耳吩咐:“你明日跟着他,看他去哪里打招呼,有没有说漏嘴。”
“小冤家。”单青云被这一嗓子喊得抖了一机灵,挺直了身子回头,只见李容俊悠悠然摇着折扇慢慢走来,笑道:“小王这事,办得可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