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1)(1 / 2)

女官 容安一王 2135 字 1天前

“贤弟,此番回京,有什么打算?”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自然是好好把这个官做下去。”单青云接过震齐手里的皮壶,握着壶口扬起壶身,喝下一口水,过了这个山坡,前面就是雍京城了,阔别三年,终于还是回来了。

“贤弟名叫青云,莫非有青云之志,想要站上那宰相之位?”

单青云先是一愣,转而又挂上一副笑脸,说道:“震齐兄,这可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震齐一身牵牛紫色束腰绸服,宽肩窄腰甚是好看,他迎着风哈哈地干笑两声,说道:“好兄弟,若你高升,切莫忘了愚兄。”

“一定。”

“城门口也不远了,为兄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

单青云抱拳道:“这段时间承蒙震齐兄照顾,小弟绝不忘此恩情,后会有期。”

震齐踏上马镫,纵身跃上白马,拉扯马缰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回头对单青云莞尔一笑,继而扬起马鞭,“驾”地一声奔驰而去。

单青云看着那身紫衣和他的随从策马而去,手又拢了拢身上的红色大氅,这才想起这身披衣还是震齐的,又往他们的方向追了过去,跑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算了,追也追不上了。

“公子,咱们也该上路了。”从小跟着伺候的丫环如意来叫单青云,单青云答应了一声,随如意上了马车回家。

车上,单青云摸了摸身上的大氅,跟震齐相识于七天前。他赶着回京述职,准备升任,没想到半路遇到劫财的,恰逢震齐路过,救下他们来,不想又同是回京城,便结伴而行了。

单青云的披风在迎贼的时候被刀子划得破破烂烂,震齐便把他这件红色大氅给了单青云,一路上相谈甚欢,却连姓氏、家门都忘了问,也不知道如何还给他。

“君子威威,赠我以红袍,他日得见,投之以李桃。”

“公子,你在念什么呢?”

车厢内的如意张着小圆眼睛好奇问着,单青云淡淡一笑,说道:“没什么。”

靛蓝马车进了雍京城以后,便向安阳大街的方向奔去。

北梁雍京城安阳大街,住的都是些侯门富庶、簪缨世族,从街口自东向西数第三家,左中右三开六扇朱门,门额上题着“单府”二字,便是当今北梁按察司副司单仲贤的府院,也是单青云的家。

时值腊月,银雪漫舞,石板地上的雪早被人扫到了墙角,堆成脏白色,不及屋顶上的银白好看,一片一片的,铺进宅府深处。

近午,单府大门口站了七八号人,为首的单府管家汤老伯披着黑氅,向街口探望,终是看见了那一行马车队,为首的靛蓝罩马车,顶脚悬着的“单”字铁牌摇摇晃晃。

车队缓缓前行,停在了门口。

汤老伯走下门前阶梯,对为首的马车作了一揖,说道:“公子一路辛苦,总算到家了,主君在屋里等着公子,请公子下车。”

马车帘子一掀,一个束了发的脑袋先冒出来,如意笑脸盈盈地同汤老伯打招呼:“汤老伯,好久不见!”

汤老伯没什么心思跟这女孩打哈哈,依旧维持着那副正儿八经的黑脸,说:“如意,快扶公子下车。”

女孩踩着马凳跳下马车,伸出一只手,车里的人才慢慢弓着身子走出来,拉着她的手下了车。

“公子,咱们到家了。”她说。

单青云还穿着那大红色厚氅,站在马车旁,跟天地间的白格格不入,腰间伸出一只白玉般的手,掌心向上,接住一片落雪,雪融在手心里,清凉入骨。

他抬头,看了看单府两个字,又看了看匾额正下方紧闭的朱门,单家只有侧旁的小门为他开着,就像三年前他离开这里一样。

他又看了看门里庭院深深,也不知道这府里的人,还剩几个向着他。

“进去吧。”

如意扶着单青云提步上台阶,随汤老伯进入单府,前院正厅是会客的地方,节庆时,或族里有什么大事,这里才热闹,平日里都没什么人到正厅来,各人都只管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越过前院,走进的第二个院子是他们单府的祠堂,单青云先在东厢房换了一身青色常服,梳洗干净后再进祠堂告拜祖先。

本来家里祠堂是不会建在这个位置,只因单家在北梁属开国功勋,高祖赐给了单家一副丹书铁券,写有金字铭文,题了“汗马功劳”。

丹书铁劵,满雍京城只有三副,他们单家有一副,国子监司业洛珩的家里有一副,还有一副在玉堂署次署长穆鹤飞家,三家祖上皆是为梁朝吃过刀子舔过血的武将,如今都拿不起刀,只能在文官宦场混混日子,眼看着家族凋敝了。

这单家家里从开国至今五代族人的牌位,全立在这丹书铁劵的后面,依次向上排列,单青云也不知祖上看到今日的场面,是否会叹气唏嘘。

单青云走到牌位前,接过汤老伯点的香,合在手里,正准备下跪,旁边的汤老伯阻止道:“公子,不是这个团,是那边那个。”

单青云屈下的膝又直了起来,这才想起以往的规矩来,他准备跪的是丹书铁劵正下面的蒲团,这位置是不许他跪的。

“太久不在家里,有些忘了规矩,让老伯看笑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