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酒(1)(1 / 2)

女官 容安一王 1934 字 1天前

冷时弘见单青云那瞪着眼的模样,微微侧起脸问道:“兄台,认得我?”

“我们当年同场殿试,你这么快就忘了我么。”

“您是?哦!您是那位探花郎,糊了卷纸的单青云。”

“哈哈,这可有意思,一个状元郎,一个探花郎,竟然都掉到了咱们文书馆,妙哉,妙哉啊。”旁边那位蓝衣公子又来了嘲讽的兴致,誓要将他俩羞辱到底。

单青云权当没有这个人,只对冷时弘笑道:“不知冷公子年龄几何?”

“今年22。”

“时弘兄长我几岁,那我便以兄长尊称了。”

“青云请便。”

单青云坐在冷时弘后面,便借着机会打听清楚了这文书馆里面究竟都是些什么人,除了冷时弘,这里都是些世家贵族次一等的子弟,要么是支系来的,要么是庶出,本事没有,世家子弟的坏习气沾满了身,或靠举荐,或靠装孝廉,当个小官混吃等死。

那蓝衣的叫匡青茂,他身后那个叫匡顺茂,是堂兄弟,长得倒是一点都不像,做派是一模一样。

单青云拍了拍前面人的肩膀,说道:“时弘兄,你我同科应试,今日又得缘相见,不如下值以后,我请你喝杯酒,咱们多聊一聊。”

“蒙青云不弃,时弘自当奉陪。”

两人下值以后,单青云换了身衣服,在出仕街找了个小酒馆二楼临窗而坐,这里多是客栈学堂,冷时弘看到外面背着竹藤框的学子们路过,嘴角突然带起了笑。

“时弘兄你笑什么?”

“说来,今年秋天,又是殿试的时候了。”

“今年?不该是去年么。”

“去年秋天陛下身体有恙,便改到今年了。”

“时弘兄是与我同科的状元,为何……”单青云拖长了语调,想寻个合适的词问冷时弘为什么贬官至此,又不想冒犯冷时弘,迟迟想不到合适的说辞。

冷时弘依旧和颜笑着,说道,“为何沦落至此?”

“时弘兄若觉得不方便,咱们便不说这个了。”

“无妨。起初陛下也是给了机会,让我在布政司辅佐水利建造这等要务,是我没那个本事,做不好。”

“水利要务?时弘兄来自望海道,地方河渠蜿蜒要塞多,那些通河要道的建造事宜,不是从小看到大么,怎么可能……”单青云这么一说,现下心里猜到个七八分,水利建造是个肥差,中间克扣抠贪的事情肯定少不了,这个冷时弘一看就不是个会同流合污的人,道不同,谋不成,八成被人捉了个不打紧的错处,贬到文书馆这等没有出头之日的地方来了。

单青云替冷时弘倒起了酒,说道:“青云和时弘兄还真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啊。”

冷时弘双手托杯去接,手腕子上露出一段暗黄色佛珠手串,倒了酒以后,单青云又问道:“时弘兄,莫非对佛法有理解?”

“不敢说有什么理解,儿时家里老人诵经念佛,时而带着我去寺里听经,久而久之,便同方丈成了忘年交,时常讨论些佛家见地,倒也受益匪浅。”

“我偶尔也读些佛经,只是资质愚钝,怎么都读不明白,看来学佛还真需要个善缘慧根。”

“青云若有兴趣,可以来问我,不敢说有什么醍醐灌顶的功效,一起学习,总好过独自瞎琢磨。”

“那就太好了,就说这心经上那色空四句,青云就不太明白,色不异空的不异二字,跟即是有什么区别?那四句,是不是重复了点?”

“青云此言差异,此不异二字,不是说不异呼,没有区别,而是指不离不异,不离开的意思。讲的是色空不相离,离开色谈空,离开空谈色,全是落边执,不可取。”

单青云“哦”地一声装作大悟,他这解同宝性禅师的说法一致,看来是个懂经的内行。

那些个佛家经书一时半会她也看不怎么明白,若是能与冷时弘再交好些,请他去山上把虢小侯爷请回朝中,那可就圆满了,届时让小侯爷把这个状元郎从文书馆拉上去,问题也应该不大。有这一层引见的缘分,她以后也方便游说活动。

“时弘兄对佛法理解甚深,不会也有那出家离世的心思吧?”

“不会。儿时同老方丈学经,老方丈便说过一切佛法不离世间法,在人世间不做作、不刻意地参悟,自然见如来。”

单青云窃喜举杯,说道:“时弘兄有大智慧,青云佩服。”

冷时弘亦伸手碰杯,二人相谈甚欢,却没想到这小酒馆里又上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正是匡氏两兄弟,他俩也眼尖,一上楼就看到了单青云冷时弘二人。

“哟,这不是新来的那位单公子么,你二人在此,莫非……”匡青茂眼睛咕噜乱撞,摸着下巴那几根毛,仰在兄弟肩上笑得暧昧。

冷时弘立马站起来,气道:“匡青茂,休得胡言乱语。”

“若非如此,怎么你二人竟单约在此。”

单青云淡淡然笑道:“按照匡兄这个道理,你和这一群公子哥儿上这酒馆,嘶……莫非?”

匡青茂仔细品了品这句话,立马眉皱八字,气道:“你嘴巴放干净点儿……你,你……”

单青云悠悠然喝下一杯酒,装着无辜说道:“匡兄,我可没说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