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秋试让东祁忙得不可开交,冷时弘和虢越作为副手,亦是整日在玉堂署和差堂院中间跑个不停,从六月二十五开始,冷时弘便进了宫,在宫里的如玉馆和玉堂署里的博士、修撰等人拟秋试试题,他们这些拟题的,要到七月三十最后一轮考完,才会被放出来了。
东祁在冷时弘进宫前,也将单青云见过的那四十多道题给冷时弘过了一遍,让他留心眼,千万注意谁在里面拟这些相似的题,一定要想尽办法撤掉,冷时弘自知事关重大,硬生生全部背了下来,记到了脑子里。
单青云这里,反而没那么多烦心事了,等到六月二十九,拿着小王爷李容俊的拜帖,去了城东郊外睿王爷的别院。
睿王爷的别院,建在了半山腰上,占地不太大,进门就是花园,园子里的花草树木都簇拥在一起,显得很殷实。
穿过这个花园,便是十几层的阶梯,阶梯上有一方阳台,单青云跟着人走上去,才发现这阳台相当别致。
阳台左边,是一个长方四角亭,右边有一方十几个人能坐的大石桌子,石桌挨着山壁,壁上有活小溪,小溪里的水通过竹竿引到石台上,石台沿边凿了一圈渠,这渠宽度比盘子稍大,刚好容得下果点,菜肴在水上飘动。
一头引活水,另一头渠底就留了一个小洞,让水从洞中留出去,这些盘子就在曲水流觞间流动起来了。
亭子里面,睿王爷、东祁和李容俊都在赏画,两幅画挂在画架上,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她正月当出去的米封和幽谷散人的真迹,心里难免闷闷不乐。
李容俊看见她,便快步走过来,说道:“小冤家,听闻你对画作见解不浅,何不走近些看看,看看我这两幅画值当不值当。”
“青云肯定,无论王爷出价几何,这两幅画一定是值当的。”
“哦?你这么肯定,万一我要买了假货呢。”
“王爷这等人,看惯了精细的东西,真真假假,不就是一眼的事情么,怎么会买到假的呢。”
李容俊一把拉着她的手腕走到画架前,不依不饶地,说道:“你走近些看看。”
单青云走到亭子里,便对睿王爷和东祁行礼道:“青云见过睿王爷,见过六皇子殿下。”
睿王爷见到单青云,慈目微笑,寒暄道:“单家公子,又见面了。”
“给王爷请安。”
“单家公子,在我这别院,就不用这么拘谨了,来我这里,都不大讲究这些。”
“王爷位高权重,又平易近人,青云实在敬佩,若是占着王爷这便宜,还不讲礼貌,青云这十几年书,怕是白读了,畜生不如呢。”
只听得李容俊干笑两声,拉着单青云走得离画更近了一些,说道:“小冤家你快看,这幽谷散人的兰草,画得是不是很传神。”
“这幅兰草,贵在内劲,不像其他人画得那样骨气软塌,幽谷散人画的兰草外柔内刚,独一无二,这也是他青史留名的原因。”
“小冤家,你对幽谷散人的画,理解这么深刻,怎么也没见过你的收藏。”
单青云看着那副兰草,眷恋许久,漠然说道:“小王爷,你这幅画,就是从我手里出去的。”
东祁和李容俊皆是一抬眉头,李容俊哈哈笑了两声,说道:“那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啊,你还不乐意承认,我们有缘?”
“不过一桩买卖事,小王爷何必这么当真,要说小王爷的收藏千千万,岂不是跟每一个藏家都有缘,有缘人这么多,青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东祁听闻这画是从单青云里出去,联系起这半年来操办各种大事,单青云从未提过一个钱字,自愧关心不足,便慢慢走到李容俊身边,说道:“本宫见这图,一眼就离不开了,实在喜欢得紧,不知小王爷是否愿意割爱,多少银两,小王爷说了算?”
“哦?原来六皇子也对这些文玩字画有心,即是同道中人,小王怎么会过分要价呢,只是这山水阁,可是狠狠敲了小王一笔,六皇子,总不能让小王吃亏吧。”
东祁微笑道:“那是自然,小王爷开价就成。”
李容俊抖出折扇,摇着走出去两步,突然又收起扇子,以扇指天道:“这幅画,价值两千两,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