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虽失去祖母,可与父亲相比,岂能言痛,多谢陛下关心。”
东祁似乎对单府父女的失亲之痛没什么兴趣,抬眼看了看四周,好奇问道:“这就是你长大的地方?可否带朕看一看。”
单青云没有立马答应,东祁突然要看她长大的地方,实在有些怪异,单仲贤亦有同感,从旁说道:“这地方哪里能招待陛下,还请陛下移步主院,单府第一次迎陛下莅临,还请陛下让老臣尽一尽心力。”
“单大人,朕与单卿是同生共死过的好兄弟,朕岂会计较那些俗世规矩,就在此处与单卿交谈一二吧。”
他眼睛一转,又到了李容俊身上,问道:“小王爷,怎么单府刚出事,你竟然在单卿院子里。”
“陛下也知道,小王与青云交情匪浅,青云方才正怀念老太太,小王当然要在此安慰,都是朋友的情分,岂有陛下都屈尊来了,小王却不到的道理。”
“是臣请小王爷陪着的。”单青云如此一说,李容俊骄傲地抖了抖眉毛,东祁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单卿,还真是不择友而交。”
“陛下,青云居室简陋,恐怕委屈陛下,还请陛下移步主院。”
东祁甚至对她的话不予理会,直接往屋里面走去,那屋里全是南靖侍者,红衣也不知道有没有把第五麟安全带到偏院去。
东祁大步走进屋里,单氏父女和李容俊都只能跟着进去,他一进屋走到右手边花厅,便看到了桌上的三只茶杯,遂问道:“单卿方才有客?”
单青云心里不免有些打鼓,沉着回道:“祖母仙逝,方才百花楼以前的花魁,寻玉烟来安慰过微臣,茶盏还没来得及收下去,陛下就来了。”
东祁不过喃喃一句,“原来是她。”
他坐到暖炕上去,单青云转身便跟单仲贤说道:“父亲,还是将府里上好的茶盏拿出来,再取些初雪蓄的水来给陛下煮茶吧。”
东祁伸手拒绝道:“不必,犹记得以前朕与单卿在隐庐,喝的也不过是些普通井水泡的茶,如今竟有些想念,就请单卿取那茶叶来就可以了。”
“那茶叶是父亲友人家里送来的当年茶,如今再喝也没有以前的味道了,陛下今时不同往日,当然是要用单府最好的茶具茶盏才配得上陛下尊位。”
“茶是没有以前的味道了,单卿反驳朕的主意,倒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单青云面色微沉,立马跪道:“微臣逾越,望陛下恕罪。”
单仲贤亦跪道:“小儿鲁莽,望陛下恕罪。”
东祁冷笑一声,说道:“朕不过怀念起从前的日子来,单卿何罪之有呢,朕渴了,就喝你这院里有的茶,快快取茶来吧。”
单青云现在明白了,东祁并不是来查她是否在笼络朝中官员,而是来查探她与李容俊的,昨夜她已然说过让巴虎送李容俊来单府,她这院里也都是南靖的人,随意试探一二就能知道。
毕竟南北左右手尊位不同,北梁以右手为尊,下面人上茶一定用右手,南靖则是左手,东祁在南靖待了那么多年,这点事他不可能不清楚,非要喝她这院里的茶,大约就是想试探。
不是查她私下联络第五麟,上茶没问题还有其他的法子,试来试去又终会有人露馅,她反而坦荡了,吩咐道:“蓝衣,给陛下上茶。”
东祁也未料到她推脱两下之后竟然直接和盘托出,蓝衣是从北梁将他们压往南靖便一路跟随的侍者,又经常随侍小王爷左右,现在由单青云唤出来给东祁上茶,东祁不可能不知其中意味。
蓝衣八面玲珑,又怎么会不知道单青云心意,她在茶房选了南靖带过来的茶叶,取常在炉子上的山溪水泡下,亲自端到陛下面前,大大方方使的左手。
东祁脸色都发黑了,这茶他久久看着,却不动手,实在喝不下口。
“单卿,你觉不觉得,你与南靖人,走得未免也太近了?”
“陛下,我们北梁与南靖,是有约在先,微臣出的主意一直是以百姓福祉为前提,绝无半点卖国求利,小王爷在南国对青云多有照顾,青云在北梁尽地主之谊,自认为也是应该的。还有……微臣与小王爷……”
“够了,朕明白你要说什么了。”
单仲贤听得差点儿心都要吐出来了,立马出来打圆场道:“陛下,二司一督的人正等在院外,陛下是否召见他们?”
单仲贤高举着台阶请东祁走下来,东祁看了他一眼,顺势而下,说道:“叫他们进来吧。”
单青云乘机出去接替父亲主持葬礼事宜,李容俊也跟了出来,笑着问道:“你何必把老虎逼急了,他若咬你一口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