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青云睁开了眼睛，前朝名家苏雨，画花鸟虫鱼尤其传神的巨匠。

“幽谷散人的，兰，草，图。”

这回单青云坐不住了，她破门而出，看到在火中烧起来的画，已经挂上了火焰。她冲过去拿出来，跪在地上将画铺平，用手拍灭了燃着的明火，救下了这幅画。

李容俊一把夺过她的手，翻出来一看，上面都起了不少水泡，训道：“你疯了么，都不看清楚就去抢，我怎么可能真的把兰草图给烧了？”

单青云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救回来的图不过是一张仿迹，笔画还十分拙劣。

李容俊对宝性禅师喊道：“禅师，今日不学了，且放学生下山治疗吧。”

宝性禅师在屋里抿唇笑着，点了点头。

李容俊叫人打水来将单青云双手冲洗了一次，捉着她两只手腕扯着她上了马车，不让她双手有一点儿动作，到了贤王府，宫里的太医也来了，仔细瞧了开了药，没有大碍。

小王爷自愧玩笑开得过了头，非要亲自给单青云上药，单青云像个木头桩子，让他在手心上吹了吹，卷着绢子轻轻往手上点着清凉药膏。

那认真又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得单青云倒难过了许多，她不想再有负于李容俊了。

“小王爷，你捉弄得青云到如此地步，何必又要惺惺作态呢。”

李容俊先愣了一下，随后笑道：“国事归国事，私事归私事，这是两码事。”

“你的喜欢，伤害到我了，你明白吗。”

李容俊的笑容落了下去，说道：“你是失落，等你不失落了，就明白我的好了。”

“我明白你的好，可我不需要，小王爷何不……”

李容俊稍稍用力捏了她的手，说道：“我等得起。”

单青云直接跪了下来，求道：“青云已经一心向佛，只求小王爷给青云一条生路，今天我只是伤了一双手，明天呢？小王爷是不是要了青云的命，才肯认清，你我是有缘无分，根本不可能在一起。”

李容俊苦笑一声，想起北梁往日种种，恳求道：“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伤人。”

“小王爷，与其执着，不如放手吧。”

李容俊又想起花灯那夜，单青云把他扒开，一心一意只问东祁好不好，那日他像被人甩了一巴掌似的，一颗心都被人随意丢弃，踩在了脚下。想起来便烦闷不堪，他放开单青云的手，这才注意到那夜受伤留下的印记，这些印记这辈子大概都消失不掉了。

“我累了，回去睡觉了，蓝衣，伺候更衣。”

此时不过申时，想睡觉的说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假得狠，李容俊走后，单青云回到水榭里，依着宝性禅师的教法继续打坐，不理他物。

单青云第二天上山找宝性禅师，禅师却不讲佛经，要带着她在寺庙周围走一走，散散步。山里空气清新，有清脆鸟鸣，宝性禅师听到一声鸟叫，停下了步子。

“听到了吗？”

单青云愣愣答道：“鸟叫？”

“是生机。”

单青云又不明白师父的用意，唯有沉默掩饰。

“你对修行，太过作意，且死气沉沉，没有生机。”

“师父，弟子学习的日子尚浅，还望师父多提点。”

“坏毛病，要早改，晚了就不好改了，还记得为师与你说的境来心应，境去心无？”

“弟子记得。”

“你对小王爷，亦是作意过深，无有作意，随心而定，你就明白了。”

宝性禅师仰头看了看枝头鸣叫的小鸟，随后向前走去，单青云慢慢跟着禅师的步伐，却完全体会不到禅师到底是什么样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