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鹿门山笼罩在一片氤氲雾气之中,清晨的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在铺满落叶的山道上洒下斑驳光影。姚奎背着竹篓,跟在父亲姚璋身后,脚下的草鞋踩在松软的腐叶上发出沙沙声响。二十岁的姚奎身形精瘦,皮肤被山风吹得黝黑,眉梢眼角却透着采药人特有的机敏;年近五旬的姚璋腰间别着一把磨得发亮的采药锄,鬓角已染霜雪,布满老茧的双手不时拨开垂落的藤蔓。
\"爹,那边崖壁上有株金线重楼!\"姚奎突然压低声音,指着左侧陡峭的岩壁。金线重楼的暗红色茎秆上缠绕着细密的金色纹路,在蕨类植物的簇拥下格外显眼。姚璋顺着儿子的目光望去,从腰间解下绳索:\"你在下面接应,我去采。\"
只见姚璋将绳索一端系在粗壮的古柏上,另一端牢牢捆住腰腹,动作娴熟地顺着岩壁下滑。潮湿的石壁上布满青苔,每一步都要试探着寻找着力点。当他的采药锄刚碰到重楼根部时,头顶突然传来石块滚落的声响。
\"小心!\"姚奎的惊呼中,一块磨盘大的岩石裹挟着泥土从上方坠落。姚璋猛地侧身,岩石擦着他的肩头砸在下方的灌木丛中,惊起一群灰雀。惊魂未定的他顾不上喘息,迅速挖起重楼塞进怀中,顺着绳索攀回山道。
\"没事吧爹?\"姚奎脸色煞白,伸手扶住微微喘气的父亲。姚璋笑着拍了拍儿子肩膀:\"采药人哪有不遇险的,走,再去那边竹林看看。\"
穿过一片沙沙作响的箭竹林,父子俩眼前豁然开朗。在一汪清泉旁,一株伞状植株正舒展着翠绿色叶片,鲜红的果实缀满枝头——竟是千年人参!姚奎的竹篓\"啪嗒\"掉在地上,他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声音都在发抖:\"爹!真的是千年人参!这...这得值多少银子!\"
姚璋蹲下身,颤抖的手指轻轻拨开人参周围的泥土。只见人参根茎足有小臂粗细,表面布满细密的环状纹路,隐约泛着温润的光泽。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红绸,小心翼翼地将人参裹好:\"这可是老天爷赏饭吃,走,今天提前收工!\"
下山的路上,姚奎的脚步轻快得几乎要飞起来。有了这株千年人参,不仅能还清欠药铺的债,还能给体弱的母亲抓些滋补药材。当他们走到湄公河边时,夕阳正将河水染成金红色,河面波光粼粼,倒映着天边绚烂的晚霞。
\"先洗把脸。\"姚璋将竹篓放在青石上,弯腰捧起清凉的河水。突然,他的动作僵住了——下游不远处,一个紫色身影半浸在浅滩中,长发随着水流轻轻摆动。姚奎顺着父亲的目光望去,惊叫道:\"有人!\"
父子俩快步跑到岸边,只见那人浑身湿透,紫衣上沾满水草和泥浆,脸色惨白如纸。姚璋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颈动脉:\"还有气!快,搭把手!\"两人合力将人拖上岸,姚璋解开那人衣襟,发现胸口有大片焦黑的伤痕,皮肤下隐约有紫色纹路蔓延,显然是中了极为霸道的法术,肋骨也好像断了几根。
\"爹,这人看起来像个修士。\"姚奎注意到那人手上若隐若现的储物戒指,\"会不会惹麻烦?\"姚璋沉吟片刻,将随身带着的金疮药敷在伤口上:\"见死不救天理难容,先带回去再说。\"
用藤蔓将人牢牢捆在担架上后,父子俩抬着伤者往山下走去。暮色渐浓,山道上弥漫着潮湿的雾气,林间不时传来夜枭的啼叫。姚奎心里直发毛,脚步不自觉加快:\"爹,这深山老林的,他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吧?\"
\"别瞎想。\"姚璋擦了把额头的汗,\"看他伤口就知道是经历过大战,说不定是被仇家追杀。\"说话间,一座木屋出现在视野中,篱笆墙上爬满了干枯的牵牛花,屋顶烟囱正冒着袅袅炊烟。
\"当家的,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听到响动,一位面色苍白的妇人掀开竹帘走出来,看到担架上的人愣在原地,\"这是...?\"
\"河边捡的,快烧些热水。\"姚璋将伤者安置在客房的木板床上,转头对儿子说,\"去把后山窖藏的老参取半根来,再熬些米粥。\"
姚奎应了一声,转身往地窖跑去。等他提着参回来时,母亲正用热水给伤者擦拭身体。姚奎这才看清,此人与他年龄相仿,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虽脸色苍白却难掩俊朗,只是右耳垂下方有一道淡红色疤痕,平添几分英气。
熬好的参汤被小心翼翼地喂进伤者口中,姚璋守在床边寸步不离。直到子时,床上的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血。姚璋急忙按住他的手腕把脉,只觉脉象虚浮紊乱,体内灵气如惊涛骇浪般四处乱窜。
\"爹!他醒了!\"姚奎突然喊道。林茗天缓缓睁开双眼,意识还沉浸在之前惨烈的战斗中。他下意识就要运转灵气,却发现丹田处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接下来的半个月,林茗天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姚家母子每日悉心照料,姚璋用家传的粗浅医术为他调理身体,姚奎则每天去山中采来新鲜草药。林茗天偶尔清醒时,能听到屋外传来姚母轻柔的咳嗽声,也见过姚奎蹲在门槛上,就着月光研磨草药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