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暴雨囚笼与无声博弈(1 / 2)

>止痛药片的锡纸在篝火余烬里蜷曲成灰。

>雷狮的披风裹住我因高烧而颤抖的肩,硫磺混着他衣领的硝石味钻入鼻腔。

>“再咳一声就把你扔出去。”他掌心压住我滚烫的额头,电流熨平痉挛的肺叶。

>当岩洞外暴雨淹没整片山谷——

>我蜷在他披风褶皱里数他颈动脉搏动的次数。

>他忽然掰开我咬出血的下唇,将半粒退烧药塞进来。

>“咽下去。”

>命令裹着暴雨的湿气,砸碎我最后的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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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小小的白色药片,连同包裹它的透明塑封,在雷狮的指尖停顿了那短暂到近乎永恒的半秒后,终究没有进入他的口中。他修长的手指只是随意地捻了捻,仿佛在感受药片脆弱的质地,然后,如同丢弃一片无用的枯叶,指尖一松。

噗。

药片落在篝火边缘干燥的沙土上,溅起细微的尘埃。紧接着,一只包裹在深色皮靴里的脚,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碾碎尘埃般的力道,随意地踏了上去。坚硬的靴底轻轻一旋,再抬起时,那片白色的药片已经化为细碎的粉末,深深陷入泥土之中,再也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只有那层透明的塑封包装,在靴底边缘留下一点微弱的反光,旋即也被溅起的尘土覆盖。

雷狮甚至没有再看那片被碾碎的粉末一眼。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回跳跃的篝火上,紫罗兰色的眼眸被火焰映照得一片橘红,深处却依旧沉静如冰封的寒潭。刚才那短暂的停顿和深不见底的沉默,仿佛从未发生过。他重新靠回身后的岩石,姿态恢复了一贯的、带着内敛压迫感的慵懒,仿佛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碍眼的虫子。

岩石裂缝这边,祁奥阳的心脏在经历了短暂的狂跳后,重重地沉了下去。一股冰冷的、混杂着自嘲和果然如此的苦涩,顺着脊椎蔓延开来。她到底在期待什么?怜悯?感激?在那个男人眼里,她的一切举动,恐怕都只是无谓的挣扎和可笑的试探。

她收回视线,死死盯着自己掌心剩下的那一片止痛药。后背的闷痛和右臂的灼痛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她身体的残破。她不再犹豫,剥开塑封,将那微苦的药片迅速塞入口中,干涩地吞咽下去。苦涩的药味在舌根弥漫开,带来一丝短暂的、虚假的慰藉。

夜风渐起,吹过山谷,带着硫磺泉残余的温热和自由丛林深处渗来的阴冷湿意。篝火的火焰被风吹得摇曳不定,投射在地上的光影如同扭曲的鬼魅。

祁奥阳裹紧了身上那件沉重湿冷的深紫色披风,将自己蜷缩得更紧。煤球不安地在她腿边挪动,发出细弱的呜咽。她感觉身体深处泛起一阵阵莫名的寒意,像是冰冷的潮水从骨髓里渗出,让她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篝火的暖意似乎无法穿透那件湿透的披风,更无法驱散体内升腾的冷意。

寒意越来越重。后背伤口的闷痛似乎被放大了,伴随着一种陌生的、如同针扎般的酸痛感蔓延至四肢百骸。喉咙开始发干发痒,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感。她下意识地抱紧双臂,牙齿开始轻微地打颤。

糟糕……发烧了。

这个认知让她心头一沉。在缺医少药、强敌环伺的环境下,一场高烧足以致命。她试图调动体内沉寂的圣光织愈,但指尖的雷光玫瑰戒指如同冰冷的枷锁,白玉铃铛的回应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昨夜强行催动荆棘形态带来的反噬,加上后背伤口反复撕裂和感染,还有在冷风中暴露……所有的因素叠加,终于引爆了这场危机。

寒意越来越汹涌,很快演变成无法控制的剧烈颤抖。她的身体如同风中的残烛,在岩石凹陷里簌簌发抖。牙齿磕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喉咙里的干痒也化作了无法抑制的、撕心裂肺的呛咳!

“咳!咳咳咳——!”

每一次剧烈的咳嗽都猛烈地牵扯着后背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窒息。她蜷缩成一团,像只被抛弃在寒夜里的病猫,咳得撕心裂肺,身体因剧烈的痉挛而蜷缩抽搐。

篝火对面。

那几乎与岩石阴影融为一体的高大身影,在祁奥阳第一声无法抑制的呛咳响起时,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当那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肺腑都咳出来的声音连绵不绝地传来时,他终于有了反应。

不是暴怒的呵斥,也不是漠然的无视。

雷狮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紫罗兰色的眼眸在跳跃的火光下,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穿透稀薄的夜雾和摇曳的篝火,精准地锁定了岩石裂缝对面那个蜷缩颤抖、咳得死去活来的渺小身影。

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没有立刻动作,只是看着,那眼神如同在评估一件即将报废的、却还残留着一点“价值”的工具是否值得再费力气。

祁奥阳咳得几乎要背过气去,喉咙里泛起浓重的血腥味,眼前金星乱冒。就在她以为自己会这样咳死在篝火旁时——

深紫色的披风如同暗夜的羽翼,带着破空的风声,兜头罩下!

沉重、带着雷狮身上那股独特的硝石与硫磺混合气息的布料,瞬间将她整个人包裹、覆盖!巨大的力量裹挟着她,不容反抗地将她从冰冷的岩石凹陷里拖了出来!

“呃!”祁奥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因为突然的移动和包裹的窒息感而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后背撞入一个坚硬、滚烫、如同火炉般的胸膛!

雷狮!

他竟然直接将她扯了过去,用那件宽大的披风裹住她,然后粗暴地将她禁锢在了自己怀里!

浓烈的、极具侵略性的男性气息混合着硝石、硫磺和淡淡的血腥味(来自他肩头昨夜被她咬伤的伤口),瞬间充斥了她的鼻腔!后背紧贴着他坚硬如铁的胸膛,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和灼人的体温!巨大的压迫感和羞耻感让祁奥阳瞬间僵住,连咳嗽都暂时被吓忘了!

“再咳一声……”低沉冰冷的声音紧贴着她的头顶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和厌烦,如同寒冰贴着耳廓摩擦,“就把你扔出去喂狼。”

祁奥阳浑身一颤,死死咬住下唇,用尽全身力气压制住喉咙里翻涌的痒意和咳意,身体因为极致的忍耐而绷紧,在滚烫的怀抱里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