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光芒在她骤然睁大的黑色瞳孔里疯狂跳跃,映照出清晰的、由茫然到惊骇、再到某种近乎本能恐惧的剧变!她的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微微颤抖着,身体下意识地向后瑟缩。
最后一股带着心脏碎块般剧痛的荆棘洪流,混合着粘稠的黑血,猛地冲上喉头!雷狮的意识在窒息的黑暗边缘摇摇欲坠,视野里只剩下那片惊惶的、倒映着自己最不堪模样的黑色星海。
不!
不能死在她面前!更不能…以这种可笑的方式!
濒死的绝望和一种更深沉的、近乎本能的疯狂,压倒了所有的骄傲和暴戾!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就在那致命的荆棘即将彻底撕裂他气管的刹那——
雷狮沾满血污和泥土的右手,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凶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和一股同归于尽的决绝,猛地、死死地攥住了祁奥阳纤细的衣领!
巨大的力量将她整个人从睡袋边缘猛地拽起!拖向自己!
“唔!” 祁奥阳短促的惊呼被扼杀在喉咙里!天旋地转!眼前是雷狮因剧痛和窒息而扭曲、沾满血污的、放大的脸!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甜腻的玫瑰残香,如同最霸道的毒药,瞬间灌满了她的口鼻!
没有丝毫停顿!没有丝毫犹豫!
雷狮滚烫的、带着浓烈血腥味的唇,如同烧红的烙铁,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地、精准地、撞在了她因惊骇而微张的、冰冷的唇瓣上!
冰冷与滚烫瞬间交融!
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篝火的光凝固在两人紧贴的侧影上。佩利彻底傻眼,如同被雷劈中。卡米尔帽檐下的深蓝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帕洛斯脸上的所有表情瞬间冻结,异色的瞳孔里只剩下纯粹的、难以置信的荒谬!
就在双唇相触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的、温和却沛然莫御的纯净能量,如同春日破冰的暖流,从祁奥阳的唇间、从她体内沉睡的圣光织愈本源中,毫无阻碍地、汹涌地传递过来!这股力量带着生命最本初的清新气息,如同最温柔的救赎之光,瞬间冲散了那盘踞在雷狮喉间、疯狂肆虐的实体荆棘!
嗤嗤嗤——!
如同积雪遇到烈阳!那些狰狞的、带着倒刺的暗红荆棘,在接触到这股纯净能量的瞬间,发出细微的消融声!它们疯狂地扭曲、萎缩,从坚硬冰冷的实体,迅速化为粘稠的暗红色液体,最终如同被净化般,化作点点闪烁着微弱白光的星尘,无声无息地消散在两人紧贴的唇齿间和冰冷的夜空中!
喉间致命的阻塞感瞬间消失!
清凉的空气如同甘泉,疯狂涌入几乎被撕裂的肺叶!剧烈的呛咳和窒息感如同潮水般退去!雷狮涣散的瞳孔猛地聚焦,清晰地映出近在咫尺的、那双因极度震惊而瞪大的、如同蕴藏着整个破碎星河的黑色眼眸!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唇瓣的柔软和冰冷,感受到她身体因恐惧而无法控制的细微颤抖,感受到她紊乱温热的呼吸拂过自己脸上未干的血污……
一股从未有过的、陌生而汹涌的悸动,如同被点燃的野火,瞬间席卷了他刚刚脱离死亡深渊的躯壳!比喉间的荆棘更灼热!比雷霆的力量更狂暴!
这陌生的失控感让他瞬间暴怒!
几乎在呼吸恢复通畅的同一秒!
雷狮猛地向后撤开!动作带着一种近乎狼狈的迅疾,粗暴地拉开了两人紧贴的距离!
新鲜的空气涌入胸腔,带来劫后余生的刺痛,也唤醒了被短暂压下的、属于雷狮的暴戾和那滔天的、被窥破最不堪秘密的羞怒!
他沾着血污和星尘微光的左手,如同铁钳般,再次、死死地攥住了祁奥阳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将她因震惊而瘫软的身体猛地拽到自己眼前,近得鼻尖几乎相触!
深紫色的瞳孔里燃烧着毁灭的余烬和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死死锁住她惊魂未定、唇上还沾着他鲜血的脸。嘶哑到极致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生锈的刀锋,裹挟着尚未散尽的血腥气和不容置疑的毁灭意志,一个字一个字地、清晰地砸进祁奥阳的耳膜:
“敢说出去……”
他齿间溢出残余的血沫,染红了森白的牙齿,紫眸深处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偏执。
“就杀了你。”
嘶哑的尾音带着血腥气的余韵,消散在死寂的夜空。
篝火的光微弱地跳跃了一下,映亮了他掌心——那里面,不知何时,紧紧攥着一样东西。不是荆棘,不是血块。
是那张被仔细抚平、却依旧布满深刻皱痕的、沾着一点暗红血渍的巧克力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