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进凹凸大赛,成了拥有双元力的奇葩选手。
>圣光织愈能救人,赤狱裁罪能砍人。
>金说我像只慵懒的猫咪,总在战场角落打哈欠。
>直到那天他浑身是血倒在我面前。
>我握着染血的铃铛,第一次用赤狱裁罪指向敌人。
>“敢动他,我要你们偿命。”
>后来金总在深夜敲我窗户,带着玫瑰和巧克力。
>“祁奥阳,我好像……特别想保护你。”
>我捏着他送的玫瑰叹气:
>“笨蛋,你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他永远不会知道,每次他重伤昏迷时,我都在用圣光织愈透支生命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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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舔舐着残破的金属断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噼啪声。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某种电路板过载的焦糊气息,沉甸甸地压在喉咙口,每一次呼吸都像咽下滚烫的砂砾。
我蜷缩在一堆扭曲变形的合金废墟后面,背脊紧紧抵着冰冷、粗糙的金属棱角,试图把自己缩得更小一点。每一次心脏的搏动都牵扯着左肋下方那处狰狞的伤口,痛得我眼前一阵阵发黑,视野边缘泛起不祥的雪花点。粘稠温热的液体正不受控制地从指缝间汩汩涌出,浸透了战斗服的前襟,那深色的布料紧紧贴在皮肤上,冰凉又沉重。
“呃……” 喉咙里溢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我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腥甜。视野摇晃得厉害,那些倒塌的巨大管道、断裂的机械臂、燃烧的残骸,都像浸在水里一样扭曲变形。耳朵里嗡嗡作响,除了自己粗重艰难的喘息和血液滴落的微弱嗒嗒声,几乎听不见其他任何声响。
这见鬼的迷宫赛场……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心头发毛。那些金属巨兽般的残骸投下浓重而扭曲的阴影,仿佛潜伏着择人而噬的怪物。
我费力地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目光穿过废墟的缝隙,艰难地投向那片相对开阔的、布满战斗痕迹的场地中央。视线模糊得厉害,像隔着一层毛玻璃。勉强聚焦过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撞入眼帘。
是祁奥阳。
她背对着我这边,离得有些距离。标志性的黑色长发此刻显得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被汗水贴在苍白的脸颊边。她并没有看我这边,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我狼狈地躲在这里。她微微低着头,专注地看着自己摊开的左手掌心。那枚白玉铃铛——她的元力武器“圣光织愈”,正安静地躺在那里,散发着柔和、纯净的温润光芒,在周围一片焦黑狼藉和浓重血腥的背景下,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却又……不可思议地让人心安。
她只是那么站着,微微低着头,看着掌心的铃铛,好像周围这片炼狱般的战场与她无关。那姿态,带着一种近乎慵懒的平静,像一只在午后暖阳下打盹、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的黑猫。
我见过她这个样子太多次了。
在预赛积分争夺最混乱的广场角落,她曾靠着冰冷的合金墙壁,抱着她的宝贝铃铛,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瞌睡,嘈杂的厮杀声仿佛只是她安眠曲里不和谐的背景音。
在迷幻森林那场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的混战里,我亲眼看见她躲在一棵巨大食人花(已经被打蔫了)宽大的叶片底下,把自己缩成一团,睡得那叫一个香。一只毛茸茸的、不知哪儿来的小幻光兔甚至在她散开的黑发边蹭了蹭,她也只是无意识地嘟囔了一句什么,翻了个身继续睡。
还有那次,在重力训练场外等格瑞出来时,我百无聊赖地到处张望,结果就在一个光线昏暗、堆满废弃训练假人的角落里发现了她。她整个人陷在几个软垫假人中间,怀里紧紧抱着她那个从不离身、印着猫咪图案的保温杯,睡得毫无防备,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的阴影,呼吸均匀得让人嫉妒。当时我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心里想着:哇,这种地方也能睡着,她到底是有多困啊?
她好像总是睡不够,随时随地都能找到地方打个盹。格瑞总说我精力过剩像个小太阳,那祁奥阳大概就是……月亮?不,月亮是冷的。她更像是……嗯……一团懒洋洋的、晒着太阳的云?或者一只在午后阳光里舒服得直打呼噜的猫?对,就是猫!那种优雅又慵懒,对大部分事情都爱答不理,只在自己觉得舒服的地方蜷起来的黑猫。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粘在了脑子里,再也挥不不去。每次在战场边缘、休息区、甚至某条走廊的转角,瞥见她缩在某个角落闭目养神,或者干脆睡得人事不省的样子,那个“懒猫”的标签就自动跳出来,然后,一种莫名的、带着点好笑又有点……柔软的情绪,就会悄悄爬上心头,像被那团毛茸茸的猫尾巴轻轻扫了一下。
可是……可是……
视线艰难地聚焦在她握着铃铛的左手上。那白皙的手背和纤细的手指上,赫然交错着几道新鲜的、还在渗着血丝的擦伤。一道暗红色的痕迹,像一条丑陋的蜈蚣,从她战斗服撕裂的肩部布料下蜿蜒出来,顺着左臂一路向下,最后消失在肘关节处。那深色的战斗服布料浸湿了一块,颜色比周围更深沉,粘腻地贴着她的皮肤。
伤口……她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刚才那阵剧烈的爆炸?还是更早?为什么她还能站得那么直?为什么她看起来……还是那么平静?那该死的平静!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抽。比肋下的伤口更尖锐的痛楚,毫无预兆地撕裂了我混乱的意识。那不是伤口的疼痛,是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几乎窒息。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了上来,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连指尖都冻得发麻。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能这么平静地站在那里?!
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猛地攫住了我,像失控的元力在体内横冲直撞。我想朝她大喊,想让她快跑,想警告她危险可能就在下一秒降临!这个念头如此强烈,以至于我几乎忽略了身体里叫嚣的剧痛和沉重的眩晕感,被血糊住的嘴唇翕动着,试图发出一点声音。
“祁……”
干裂的嘴唇刚一分开,一股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温热液体就猛地涌了上来,堵住了所有音节。剧烈的咳嗽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每一次胸腔的震动都像有烧红的钢针在狠狠搅动伤口。我猛地弓起身,身体蜷缩得更紧,眼前瞬间被一片浓稠的黑暗覆盖,只剩下耳边自己撕心裂肺的呛咳声和血液不断滴落的、令人绝望的单调声响。
该死的!不能出声!不能把她也拖进来!
我死死咬住牙关,把剩下的痛呼和所有的警告都硬生生咽了回去,混合着腥甜的血沫。牙齿在打颤,冷汗浸透了额发,冰冷地贴在皮肤上。
就在我拼命压抑咳嗽、对抗着几乎要将意识撕碎的眩晕时,一阵冰冷刺骨的杀意,毫无征兆地锁定了我藏身的这片废墟!
那感觉像一条滑腻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我的脖颈,带着死亡的气息。不是针对战场中央的祁奥阳,目标明确——就是我!我甚至能感觉到那目光穿透了层层叠叠的金属障碍,精准地钉在我身上,带着残忍的戏谑。
来了!
几乎就在同一刹那,头顶上方传来尖锐刺耳的空气撕裂声!一股狂暴的能量冲击如同实质的重锤,裹挟着令人作呕的腥风和金属碎片,狠狠砸向我藏身的这堆扭曲金属!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封闭的迷宫通道里猛烈炸开,狂暴的冲击波像一堵无形的巨墙,狠狠撞在我的胸口!
意识在那一瞬间彻底被白光和剧痛吞噬。身体被巨大的力量猛地掀飞,像断线的风筝一样不受控制地撞向后方冰冷坚硬的合金墙壁。视野里最后的画面,是那块我赖以藏身的厚重金属板,如同被巨兽的爪子轻易撕开的纸片,在刺目的能量光芒中扭曲、变形、四分五裂!无数细小的金属碎片如同致命的暴雨,裹挟着灼热的气浪,劈头盖脸地向我激射而来!
完了……
这个念头只来得及在脑海中闪过一瞬,沉重的黑暗就彻底吞没了一切。身体撞击墙壁的沉闷钝响和骨头碎裂的细微声音,成了坠入深渊前最后听到的、属于自己的绝唱。
黑暗。无边无际的、粘稠沉重的黑暗。
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流逝的感觉。只有一种彻底的、被世界遗弃的虚无感。仿佛灵魂被剥离了沉重的躯壳,悬浮在冰冷的真空里,无依无靠,连思考都变得迟缓而徒劳。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永恒中的一瞬,也许只是一刹那。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暖意,如同黑暗中悄然浮现的第一颗星辰,极其缓慢、极其顽强地,开始渗透这片死寂的虚无。
它小心翼翼地触碰着我涣散的意识边缘,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而坚韧的生命力。那感觉……很熟悉。像是……像是冬日里穿透厚重云层的第一缕阳光,带着微弱的温度,落在冰封的湖面上。
意识被这丝暖意牵引着,极其艰难地、一点一点地,从冰冷的泥沼深处开始上浮。沉重的阻力无处不在,每一次试图凝聚一点感知的努力都耗费着巨大的心神。
渐渐地,那暖意似乎清晰了一些,源头也似乎更近了一些。它不再是虚无缥缈的星辰,而是……更像一团柔和的光晕?纯净,温暖,带着某种抚慰人心的韵律,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波动着。像春日里被微风吹皱的湖心,荡漾开一圈圈无声的涟漪。
这光……这光……
一个模糊的、带着奇异熟悉感的轮廓,极其缓慢地在感知的边缘凝聚。很纤细……还有……是黑色?像沉静的夜空?不……是……头发?长长的、散开的……黑色头发……
这个认知像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在混沌的意识里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一种莫名的、强烈的牵引力从那轮廓中散发出来,拉扯着我沉沦的意识。
再近一点……再看得清楚一点……
我拼命地想要聚焦,想要冲破那层隔膜。视线(如果这还能称之为视线的话)艰难地穿透粘稠的黑暗,试图抓住那团光晕的核心。
那温暖的光芒似乎感知到了我的挣扎,波动得更加柔和而稳定。在那纯净的光晕中心,一个极其清晰的影像,终于如同显影般浮现出来——
一枚铃铛。
一枚通体莹润、毫无瑕疵的白玉铃铛。它悬浮在黑暗的核心,安静地散发着柔和而坚定的光芒,光芒的边缘,似乎有极其细微、近乎无形的白色丝线在缓缓流转、编织。
圣光织愈!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猛地劈开了我混沌的意识!是祁奥阳的元力武器!
伴随着这个名字的确认,那团温暖光芒的轮廓瞬间变得无比清晰!是祁奥阳!她就跪坐在我身边!
黑暗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剧烈的、几乎要将人撕裂的疼痛感,如同蛰伏已久的猛兽,咆哮着从四肢百骸的每一个角落凶猛地反扑回来!瞬间淹没了刚刚凝聚起来的一丝清明!
“嘶——!” 喉咙里不受控制地逸出一声痛苦到极致的抽气声。
眼皮沉重得像压着千斤巨石,每一次尝试掀开都带来眼球的剧痛。视野模糊摇晃,像是透过碎裂的万花筒看世界。刺鼻的血腥味和硝烟味重新占据了鼻腔,浓烈得让人作呕。耳边是尖锐的耳鸣,嗡嗡作响,盖过了一切声音。
我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视线花了极大的力气才勉强聚焦。
首先看到的,是近在咫尺的地面。粗糙的金属地面上布满了划痕和爆炸留下的焦黑坑洼,一层厚厚的、带着金属光泽的灰烬覆盖着。几滴暗红粘稠的液体,正极其缓慢地、一滴,又一滴,落在那灰烬之上,晕开一小片更深的、触目惊心的红。那液体……是我的血?还是……?
视线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向上移动。
一双沾满了灰尘和暗红血污的手,正以一种近乎虔诚的姿态,虚虚地悬停在我身体上方。那双手纤细、白皙,此刻却显得异常脆弱,指尖甚至在微微地颤抖。而在那双手的掌心之间,那枚白玉铃铛——“圣光织愈”,正悬浮着,缓慢而稳定地旋转。
纯净柔和的白光,如同实质的暖流,源源不断地从铃铛内部流淌出来,笼罩着我残破的身躯。那光芒温暖得不可思议,所过之处,那撕心裂肺、几乎要将人逼疯的剧痛,竟然真的在一点点地缓解、消退。断裂的骨头在光芒中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温柔地牵引、复位,皮开肉绽的伤口边缘传来细微的、令人心安的麻痒感,那是新生的血肉在艰难地蠕动、弥合。
是她在救我……用她的圣光织愈……
这个认知像一股暖流,暂时压过了疼痛,让我几乎要落下泪来。我努力地想要抬起视线,看向她的脸。
视线继续向上,掠过沾满灰尘和血污的黑色战斗服衣袖,掠过她同样伤痕累累的肩膀……终于,落在了她的脸上。
祁奥阳的脸庞近在咫尺。
那张总是带着点慵懒睡意、显得对什么都漫不经心的脸,此刻却是一片近乎透明的惨白,看不到一丝血色。细密的冷汗布满了她的额头和鼻尖,汇聚成珠,沿着她紧绷的脸颊线条滑落。她死死地咬着下唇,用力之大,以至于那原本浅粉色的唇瓣被咬得一片青白,甚至隐隐渗出了血丝。
然而,最让我心脏骤然停跳的,是她的眼睛。
那双总是像蒙着一层薄雾、带着点没睡醒的惺忪感的黑色眼眸,此刻却像是被投入了火炭的寒潭,燃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刺骨的火焰!那火焰深处,翻涌着极致的愤怒、冰冷的杀意,还有一种……一种近乎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决绝!
她的目光根本没有看我,而是死死地钉在我前方不远处,那个刚刚发动了致命偷袭的方向!
这眼神……太陌生了!陌生得让我心头发颤!这绝不是那个总是懒洋洋、像只晒太阳的猫一样的祁奥阳!
顺着她燃烧着冰焰的目光,我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前方。
通道被刚才的爆炸破坏得更加严重,烟尘尚未完全散去。在弥漫的灰雾中,两个高大的身影如同地狱中走出的恶鬼,正一步步地逼近。
左边一个,双臂异化成了两柄巨大的、闪烁着寒光的金属螳螂刀臂,锯齿状的刃口还在往下滴落着粘稠的液体。右边一个,周身覆盖着厚重的岩石铠甲,巨大的拳头紧握着,拳峰上还沾着暗红的碎肉和金属粉末,显然是刚才那毁灭性一拳的制造者。
螳螂刀客发出嘶哑难听的怪笑,冰冷的复眼扫过我和祁奥阳,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残忍:“嘿嘿,运气真不错!一个重伤快死的积分,外加一个……看起来挺值钱的治愈系?抓活的!” 他的目光在祁奥阳身上逡巡,如同在评估一件货物。
岩石巨汉沉闷地低吼一声,踏前一步,沉重的脚步让地面都微微震动。他巨大的石拳缓缓抬起,对准的方向,赫然是正跪在我身边、全力维持着治愈光芒的祁奥阳!
“臭丫头,滚开!别碍事!” 他的声音如同两块巨石摩擦,充满了暴戾。
他们要抓她!要伤害她!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冲垮了刚刚被圣光织愈压制下去的剧痛!我猛地挣扎起来,想要挡在她前面!身体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根本不听使唤,反而牵动了伤口,痛得我眼前又是一黑,喉咙里涌上腥甜。
“别……别动她!” 我嘶哑地吼出声,声音微弱得连自己都几乎听不清,充满了绝望。
就在岩石巨汉那裹挟着千钧之力的石拳即将落下、螳螂刀客也狞笑着挥动刀臂扑向祁奥阳的瞬间——
祁奥阳动了!
她的动作快得超出了我视网膜捕捉的极限!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退缩!悬在她掌心的那枚白玉铃铛——“圣光织愈”——发出的柔和白光,在千分之一秒内骤然熄灭!
仿佛有某种无形的东西在她体内崩断了!
紧接着,一股截然不同的、狂暴凶戾到了极点的气息,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喷发,猛地从她娇小的身躯中炸裂开来!
“嗡——锵!”
一声仿佛来自地狱深渊的、令人灵魂震颤的剑鸣,撕裂了烟尘弥漫的空气!
刺目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光芒,在她原本握着铃铛的左手位置骤然爆开!那光芒是如此炽烈、如此凶戾,瞬间吞噬了周围的尘埃和光线,将整个通道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光芒急速凝聚、延伸、塑形!
一柄剑!
一柄通体暗红、仿佛由熔岩和凝固的鲜血共同浇筑而成的长剑,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中!剑身比她的身体还要宽大,造型狰狞而霸道,锋刃并非平滑,而是布满了细密的、如同野兽獠牙般的锯齿!剑柄漆黑,缠绕着不详的暗纹。仅仅是剑身自然散逸出的能量波动,就让周围的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嘶鸣,灼热的气浪扭曲了视线!
赤狱裁罪!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这个名字在疯狂尖叫!这就是她的第二元力!这就是她一直隐藏的、从未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过的真正獠牙!
“敢动他……”
祁奥阳的声音响了起来,冰冷、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极寒的冰原深处刮出的风刃,带着一种冻结灵魂的杀意。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那双燃烧着冰焰的黑眸,此刻彻底被那柄魔剑散发的暗红凶光侵染,如同地狱的入口。
她的目光,如同两柄淬了剧毒的冰锥,死死地钉在螳螂刀客和岩石巨汉身上。握着那柄比她整个人气势还要凶悍狰狞的巨剑的手,稳得没有一丝颤抖。剑尖抬起,带着一种毁灭性的指向,稳稳地对准了那两个凶神恶煞的敌人。
那冰冷到极致的声音,清晰地、一字一顿地砸在死寂的通道里,带着宣判死亡的重量:
“……我要你们偿命。”
最后一个“命”字出口的瞬间,她动了!
没有多余的动作,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最简单、最直接、也最恐怖的——力量与速度的极致爆发!
暗红色的剑光如同撕裂夜幕的血色雷霆!带着刺耳的、仿佛空间都被割裂的尖啸!她整个人化作一道模糊的暗红残影,以我完全无法理解的速度,悍然冲向那两个惊骇欲绝的敌人!
目标,直指螳螂刀客!
那刀客脸上的狞笑甚至还没来得及完全转化成惊愕,祁奥阳的身影就已经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面前!赤狱裁罪那布满了锯齿獠牙的剑锋,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力量,没有任何技巧地、直劈而下!
“不——!” 螳螂刀客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下意识地交叉起他那对引以为傲的金属刀臂格挡。
“咔嚓——噗嗤!”
令人牙酸的金属碎裂声和肉体被撕裂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那对坚硬无比的合金螳螂刀臂,在赤狱裁罪面前脆弱得如同朽木枯枝!锯齿状的剑锋如同热刀切黄油般,毫无阻碍地将刀臂连同其后格挡的手臂,瞬间斩断!暗红的剑光去势不止,狂暴地撕裂开他的胸膛!
鲜血如同爆裂的水管般喷溅而出,混合着内脏的碎块,染红了通道的墙壁和天花板!螳螂刀客那被劈成两半的残躯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向后倒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废墟里,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秒杀!
绝对的、碾压性的秒杀!
整个通道死寂一片,只剩下岩石巨汉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声,充满了无边的恐惧。他巨大的岩石身躯,此刻竟在微微发抖,那双镶嵌在岩石缝隙里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祁奥阳,看着她手中那柄滴着粘稠鲜血的魔剑,看着她那双燃烧着冰冷杀意的血瞳,如同看到了真正的死神降临!
祁奥阳缓缓地转过身。
暗红的血珠沿着狰狞的锯齿剑刃缓缓滑落,滴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在死寂中清晰得可怕。她脸上溅上了几滴温热的血,在那片近乎透明的惨白底色上,红得刺眼。她甚至没有抬手去擦,只是微微偏过头,那双被赤狱裁罪凶戾光芒彻底浸染的血色眼瞳,如同锁定猎物的深渊巨兽,冰冷地、不带一丝情感地,落在了仅存的岩石巨汉身上。
那眼神,比刚才看螳螂刀客时,更加冷酷,更加……残忍。
“该你了。”
她的声音比之前更加沙哑,也更加的……空洞。仿佛所有的情绪,连同她自己的生命力,都已经被刚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剑彻底抽空,只留下一个被杀戮本能驱动的冰冷躯壳。
岩石巨汉庞大的身躯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恐惧嘶鸣。他猛地发出一声绝望的狂吼,不是为了进攻,而是为了壮胆!巨大的岩石拳头带着他全身的力气和求生的本能,如同崩塌的山峦,朝着祁奥阳猛砸过去!这一拳,甚至带起了沉闷的音爆!
面对这足以将合金墙壁砸得粉碎的恐怖一击,祁奥阳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没有闪避,没有格挡,只是极其简单地、将手中的赤狱裁罪向前一递!
没有炫目的剑技,只有最纯粹的速度与力量!
暗红色的剑光如同毒蛇吐信,后发先至!
“噗——!”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悸的穿透声响起。
那柄布满锯齿獠牙的暗红巨剑,毫无阻碍地、精准无比地贯穿了岩石巨汉那只砸来的巨大拳头!坚硬的岩石铠甲在赤狱裁罪的锋芒下如同纸糊!剑锋穿透石拳,去势不减,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继续向前,狠狠刺入了岩石巨汉那覆盖着厚重岩石的胸膛!
“呃啊——!” 岩石巨汉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巨大的身躯猛地僵住。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那柄深深没入自己胸膛、只留下漆黑剑柄在外的魔剑。赤红的能量如同剧毒的藤蔓,从剑身刺入的伤口处疯狂蔓延开来,瞬间爬满了他岩石铠甲的缝隙!
“砰——!!!”
一声沉闷的爆响。
岩石巨汉庞大的身躯,如同内部被塞满了炸弹,猛地由内而外炸裂开来!坚硬的岩石铠甲和血肉骨骼被狂暴的赤红能量撕扯、粉碎,化作漫天激射的血肉碎块和石屑粉尘!浓重的血腥味和尘土味瞬间爆开,弥漫了整个通道!
血雨混合着碎石簌簌落下,淋在祁奥阳的身上、脸上、她手中那柄兀自嗡鸣震颤的赤狱裁罪上。
通道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死寂。只剩下粗粝的尘埃在血色的光线中缓缓飘落。
祁奥阳保持着刺剑的姿势,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微微低着头,黑色的长发凌乱地垂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还有那沾满了血污、依旧死死抿着的嘴唇。赤狱裁罪那狰狞的剑尖斜斜地指向布满血污和碎肉的地面,暗红的血珠沿着锯齿状的剑刃,一滴,又一滴,缓慢而沉重地滴落。
“嗒…嗒…”
那声音,敲打在死寂的通道里,也敲打在我狂跳不止的心脏上。
她站在那里,像一尊刚刚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杀神。周身弥漫的凶戾气息尚未完全散去,浓重的血腥味几乎凝成实质。那柄名为“赤狱裁罪”的魔剑,在她手中低低嗡鸣,仿佛还在渴望着更多的鲜血。
刚才那石破天惊、摧枯拉朽的两剑,那冷酷到极致、碾碎一切的杀意,带来的震撼如同海啸般在我脑中反复冲撞,几乎将我的理智撕碎。这还是……那个在角落里打盹的祁奥阳吗?那个被我偷偷叫做“懒猫”的祁奥阳?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带来阵阵闷痛。可这痛楚,此刻却被一种更加汹涌、更加滚烫的情绪彻底淹没。
是恐惧?不,不是对她。是对刚才那绝境的后怕?也不全是。
是一种……近乎灼烧的、无法言喻的悸动。像一颗滚烫的星辰在我冰冷的胸腔里炸开,释放出无穷的光和热。
她是为了我。
那冰冷刺骨的宣判——“敢动他,我要你们偿命”——每一个字都像烙印,深深刻进了我的骨头里。那双燃烧着地狱火焰的血瞳,在转向敌人的那一刻,背后锁定的,是我。她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赖以生存的“圣光织愈”,召唤出这柄毁灭之剑,仅仅是因为……他们想动我。
这个认知,让我的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滚烫到发麻的震撼。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另一股强大的元力气息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来!冰冷、锐利、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刺破了弥漫的血腥!
是格瑞!
他来了!
几乎是格瑞气息爆发的同一瞬间,祁奥阳紧绷的身体猛地一颤!
她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一直强撑着维持的姿势瞬间崩溃。握着赤狱裁罪的手剧烈地一抖,那柄散发着恐怖凶威的魔剑发出一声不甘的低鸣,随即如同幻影般,暗红的光芒剧烈闪烁了几下,骤然溃散、消失!
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支柱,她纤瘦的身体晃了晃,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软软地向后倒去。那张被血污和灰尘覆盖的脸,此刻白得像一张脆弱的纸,没有一丝生气。长长的睫毛无力地覆盖下来,遮住了那双曾燃烧着冰焰与血色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