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南头的曹老大,是您的本家,在村里说话有点分量,为人又浑。让他带几个人去闹一闹,就说补偿款不到位,坚决不让动工。”
吴强不紧不慢地布置着。
“我们呢,就装作不知道,或者出面‘调解’一下,和稀泥。他沈风一个外地来的年轻人,能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他要是敢来硬的,那就是激化干群矛盾,给他扣个帽子,县里都保不住他。他要是想给钱,乡里账上没钱,让他自己想办法去!”
“妙啊!”
王云涛一拍大腿。
“到时候,工程队天天在那耗着,就是动不了工。拖上一个月,交通局那边肯定有意见。”
“他沈风上任第一把火,就得被这泡尿给浇灭了!看他还有什么威信!”
曹国胜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眼里冒着狠光。
“就这么办!”他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我倒要看看,这个毛都没长齐的沈书记,怎么收这个场!”
……
有了张局长在其中运作,交通局的勘测队和施工队七个工作日之后下到西葫乡开工。
可他们刚把设备卸下来,准备在路边打下第一根测量桩时,就被一群村民给围住了。
为首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皮肤黝黑,满脸刁钻相的男人。
正是曹国胜的远房堂弟,曹老大。
“干什么的?干什么的?”
曹老大扛着一把锄头,拦在工程车前。
“谁让你们在这里动土的?这是我家的地,动一下试试!”
他身后跟着十几个村民,有男有女,一个个义愤填膺,把施工队的人围得水泄不通。
施工队的队长是个老实人,又是在别人的地盘,屁都不敢多放一下。
连忙上前解释:“老乡,我们是县交通局的,来给你们修路。这是好事啊!”
“我呸!谁和你们是老乡!谁tm在这套近乎!”
曹老大一口浓痰吐在地上。
“修路占我家的地,一分钱不给,算什么好事?”
“想修路,可以!一亩地,给十万块补偿款!少一分都不行!”
队长差点跳起来。
“十万?”
“你这就是讹人了!这路就是拓宽一点,压根占不了你多少地,就是一点地边子,总共也才几分地,你就要十万?”
曹老大耍起了无赖。
“我不管!反正这地是我的,我说多少就多少!”
“不给钱,谁也别想动!”
村民们也跟着起哄。
“对!不给钱不能动!”
“我们的地,凭什么白白给你占了?”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施工队长没办法,项目工程不能耽误了,只能把电话打到了乡政府。
电话是乡政府办公室的一个年轻办事员接的,叫李太光。
李太光是两年前分配来的毕业大学生,因为不肯溜须拍马屁一直被排挤,干的都是些杂活。
他接到电话,听说了情况,犯起难来了。
这事是告诉曹国胜还是新上任的书记?
新书记看得年轻没本事,说不定过了几天又和前几任一样走了。
告诉他也没用,还要是要被搞上一状被乡长记恨。
可清楚这分明曹国胜一伙人搞的鬼。
李太光咬咬牙,反正人都得走也不管事,立刻跑去向沈风汇报。
沈风的办公室,在二楼最角落的一间,是位置和风水最差的屋子,常年背光阴森。
前任书记走后,这间办公室一直空着,桌椅上都落了一层灰。沈风昨天自己动手,打扫了半天,才算有了个下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