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刺耳的机括弹动声,猛地在他脚下炸开!
杀手脚下的那片看似平坦、覆盖着厚厚苔藓和腐叶的“地面”,毫无征兆地塌陷下去!一个伪装得极其巧妙的深坑陷阱瞬间暴露!坑底,赫然倒插着十几根被削尖、用火烤硬、涂抹了黑绿色污秽(显然是某种毒物)的粗壮木刺!散发着森然寒光!
陷阱!
杀手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蕉叶丛后的目标身上,完全没料到脚下竟有如此致命的杀局!
武者三重的反应速度救了他一命!在身体下坠、重心失衡的千钧一发之际,他爆发出惊人的腰腹力量,强行拧身,同时双脚在坑壁湿滑的苔藓上狠狠一蹬!
嗤啦!
鞋底与湿滑的苔藓剧烈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大鸟,险之又险地向上拔起了半尺!下坠之势被硬生生遏制!
噗!噗!
两根最边缘的、涂抹着毒物的尖锐木刺,几乎是擦着他的小腿肚和肋侧衣服划过!锋利的尖端撕开了衣料,带起几缕布丝!冰冷的死亡触感让杀手浑身汗毛倒竖!
虽然避开了被木刺洞穿的下场,但他强行拧身发力,身体正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尴尬境地,如同被抛起的麻袋,短暂地滞留在陷阱坑的上方!
就是现在!
“死!”
一声冰冷、沙哑、却蕴含着滔天恨意与决绝的暴喝,如同九幽寒风吹过!
那丛巨大的蕉叶猛地被一股狂暴的力量撕开!一道靛蓝色的身影,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带着一股惨烈凶悍的气势,轰然扑出!哪里还有半分虚弱和惊恐?
秦烈双眼赤红,布满血丝,脸上污泥和汗水混合,狰狞如鬼!他全身的肌肉在瞬间贲张到了极限,破烂的衣衫下,隐约可见筋骨如同钢丝般绞紧!一股狂暴、蛮横、仿佛要崩碎山岳的力量,从他腰腿处猛然爆发,顺着脊椎节节攀升,最终汇聚于他蓄势已久的右拳!
《崩山劲》!全力爆发!
他整个右臂的衣袖在气劲鼓荡下嗤啦一声碎裂!拳头表面,青黑色的血管根根暴凸,皮肤因为气血的极限灌注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泽!拳头未至,一股沉重、压抑、仿佛能碾碎一切的拳风,已经狠狠压向滞空杀手的面门!
杀手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骇然欲绝的神色!目标不是废人?!这力量…这速度…这气势…绝对超过了普通武者三重!
陷阱!示弱!全是圈套!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他想要格挡,想要闪避,但身体滞空,无处借力!仓促间,他只能勉强将左臂横在胸前,试图硬抗这石破天惊的一拳!
轰!
秦烈那凝聚了全身力量、灌注了《崩山劲》霸道真意、更带着前世血海深仇的拳头,如同出膛的炮弹,狠狠砸在了杀手仓促格挡的左臂小臂之上!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在寂静的陡坡下骤然响起!
“啊——!” 杀手发出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他感觉自己的小臂仿佛被一柄万斤重锤狠狠砸中!恐怖的力道瞬间摧毁了臂骨,余势不减,如同狂暴的洪流,狠狠撞在他的胸膛之上!
噗!
杀手如同被狂奔的犀牛迎面撞上,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倒飞出去!鲜血混合着内脏碎片,从他口中狂喷而出,在空中拉出一道凄艳的血线!
砰!
他的身体重重砸在后方一株爬满湿滑苔藓的巨大树干上,发出一声闷响,震得树冠上的积水哗啦啦落下。然后,才如同烂泥般滑落在地,瘫软在厚厚的腐叶堆里。
他左臂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白森森的骨茬刺破皮肉,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触目惊心。胸膛深深凹陷下去一大块,肋骨不知断了几根。
口鼻中不断涌出带着泡沫的鲜血,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着,眼神涣散,只剩下无尽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骇然。
他死死盯着那个一步步走来的靛蓝身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秦烈站在陷阱坑边,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肩后的伤口和体内断裂经脉的剧痛,额头上青筋暴跳,冷汗混合着泥水涔涔而下。刚才那搏命一击,几乎抽干了他这具残躯最后的气力。
他看着坑底闪烁着毒芒的木刺,又看向瘫在树下、进气多出气少的杀手,布满血丝的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封的杀意。
他踉跄着走到杀手身边,蹲下身。杀手涣散的瞳孔中倒映着他冰冷的脸。
“秦枭……派你来的?”秦烈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砂纸摩擦。
杀手的身体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嗬嗬”作响,满是血沫,眼神怨毒,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秦烈不再多问。他伸出沾满污泥的手,在杀手身上快速摸索。
很快,从对方腰间摸出一个硬物——一块半个巴掌大小、非金非木、入手温润的黑色令牌。令牌正面,浮雕着一个狰狞的狼头,獠牙毕露;背面,则是一个古篆的“枭”字!
枭字令!秦枭豢养的死士信物!铁证!
秦烈眼中寒光一闪,将令牌揣入怀中。他目光扫过杀手扭曲的手臂和凹陷的胸膛,又看了看陡坡上方隐约传来的兽吼和人声。时间紧迫!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剧痛,猛地抓住杀手的腰带和衣领,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将这个濒死的躯体,狠狠拖向那个伪装巧妙的深坑陷阱!
“呃…嗬……”杀手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眼中爆发出最后的恐惧和怨毒,身体剧烈挣扎起来。
“下去吧!”秦烈低喝一声,双臂肌肉再次贲起,猛地一掀!
噗通!
杀手的身体翻滚着,重重砸进了布满毒刺的深坑之中!
“呃啊——!” 一声短促凄厉到极致的惨嚎戛然而止!
噗嗤!噗嗤!噗嗤!
肉体被尖锐木刺洞穿的闷响接连响起!
秦烈喘息着,探头看了一眼。坑底,杀手的身体被数根毒刺贯穿,如同破败的玩偶,扭曲地钉在那里,鲜血迅速染红了坑底的泥泞。眼睛瞪得滚圆,凝固着无尽的痛苦和骇然,已然气绝。
秦烈不再多看。他迅速扯下几片巨大的蕉叶,将坑口边缘自己拖拽杀手的痕迹和溅落的血迹仔细掩盖、扫平。然后,他踉跄着退到一旁,背靠着一块长满青苔的岩石坐下,剧烈地喘息,脸色苍白如纸。
肩后的伤口火辣辣地疼,体内的剧毒在刚才极限爆发后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他撕下内衫相对干净的一块布条,草草勒住肩后的伤口止血。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将自己缩进阴影里,脸上重新布满了“惊魂未定”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虚弱,身体微微颤抖着,眼神“茫然”地望着陡坡上方,仿佛在等待救援,又像是在恐惧着什么。
陡坡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