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夜语风声(2 / 2)

\"说,谁派你来的?\"林侍卫长压着他的背,剑尖抵住后颈。

那人额角冒冷汗,嘴唇抖得像筛糠,刚要开口,院外突然传来打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苏婉儿心头一跳。

她望着那人腰间的玉佩,又想起密室里那封\"凤鸣庵\"的信,突然明白赵顼为何让她今夜来查。

凤仪令、陈砚、定北侯......这些线头正顺着苏府的青砖缝往上钻,而她,已经攥住了最紧的那根。

林侍卫长将灰衣门客押上马车时,那人后颈的刀疤在月光下泛着青,每颠簸一下便疼得抽气。

苏婉儿隔着车帘听他断断续续的抽噎,突然掀帘坐进车厢,短刀鞘重重磕在他受伤的肩膀上:\"定北侯府的云纹玉,左相府的暗桩——你当我看不出?\"

门客疼得额头抵在车壁上,冷汗顺着刀疤往下淌:\"姑娘饶命!

小的是左相府外院的护院,上月才被调去苏府盯梢......\"他喉结滚动,声音发颤如破风箱,\"左相说苏姑娘身上有凤仪令,要小的探清下落,再......再往您屋里塞些通敌的伪证......\"

苏婉儿指尖掐进掌心。

左相李延昭,正是当年先皇在位时支持三皇子夺嫡的核心人物,如今表面上做着调和朝局的老臣,没想到竟还藏着这等祸心。

她望着门客腰间那枚云纹玉,突然想起赵顼曾说定北侯与左相交好——原来这张网早铺了十年。

马车刚拐进御书房后巷,阿福已带着四个小太监候在阴影里。

林侍卫长将人往地上一推,对苏婉儿拱手:\"卑职先押他去慎刑司,姑娘请随阿福见陛下。\"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赵顼正伏案批折,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查到什么了?\"

苏婉儿解下斗篷,将从密室里取出的两封密信放在案上。

信笺展开时,赵顼的笔\"咔\"地断了——那封\"凤鸣庵交割\"的信角,赫然盖着左相私印。

\"李延昭。\"他低低念出名字,指节捏得泛白。

当年夺嫡时,李延昭买通太医院在他母妃药里下了慢性毒药,这桩旧账他压了七年,如今终于露出马脚。

\"陛下,\"苏婉儿按住他微颤的手背,\"那门客说左相要往我屋里塞伪证,怕是想借凤仪令做文章。\"她顿了顿,又将云纹玉佩推过去,\"定北侯府的人也掺了一脚。\"

赵顼突然笑了,笑得极冷:\"好个李延昭,以为朕这些年忙着整军备荒,就忘了当年的血?\"他猛地掀翻案上笔山,墨汁溅在\"凤鸣庵\"的信纸上,\"传林侍卫长,带三千羽林卫即刻查封左相府!\"

子时三刻,左相府的朱漆大门被撞开的声响惊醒了半条街。

林侍卫长举着火把冲进正堂时,李延昭正穿着玄色便服往香炉里塞密信,见他进来,手一抖,半张未烧尽的纸飘落在地——正是北戎使臣的亲笔,约他在边境私售粮草。

\"带走。\"林侍卫长踢开地上的残纸,看着李延昭被压上囚车时灰白的鬓角,突然想起苏婉儿说的\"凤仪令\"。

原来这老匹夫藏得最深的,从来不是对皇位的贪念,而是勾结外邦的狼子野心。

第二日早朝,金銮殿的蟠龙柱下跪了一片。

赵顼将左相通敌的证据掷在丹墀上,声音像淬了冰:\"李延昭结党营私、通敌卖国,着即革去官职,抄没家产!\"

殿中静得能听见朝珠相撞的脆响。

苏婉儿立在御书房偏厅,透过雕花窗看那道圣旨被黄门官捧着飞出殿门,嘴角终于扬起——十年前被夺的选秀名额,五年前被烧的生母遗物,原来都是这张网里的饵。

如今网破了,她终于能看清自己站在何处。

夜更深时,御书房只剩一盏羊角灯还亮着。

苏婉儿摸着腰间的凤仪令铜牌,突然听见系统提示音在耳边响起:\"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凤仪旧事】,获得技能卡【洞察人心】。\"

她指尖微颤,铜牌贴着掌心发烫。

窗外的月光漫进来,照见案头未批完的奏报——都是各地雪灾的急件。

她望着那些\"饿殍粮荒\"的字眼,突然想起赵顼今日下朝时看她的眼神,带着几分探究的热:\"明日让阿福把近三月灾情奏报送你。\"

风掀起窗纱,吹得烛火摇晃。

苏婉儿抚着铜牌笑了——这局棋,她终究是从棋盘外的棋子,成了执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