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州的清晨，久违的炊烟袅袅升起。

苏芷嫣推开医馆窗户，深吸一口没有药味的空气。三个月了，这座死气沉沉的城池终于开始复苏。街对面，几个孩童在追逐打闹，他们的父母站在一旁，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笑容。

\"苏姑娘，新熬的药好了。\"老药童在门外轻唤。

苏芷嫣拢了拢散落的发丝：\"分给西城的患者，轻症减半服用。\"

她转身看向案几上堆积如山的药方，揉了揉酸痛的手腕。自从萧景琰带走宫月，她和林书就没日没夜地改良药方，终于在前日彻底控制了瘟疫蔓延。

\"又熬夜？\"林书推门而入，手里捧着两碗粥，\"再这样下去，瘟疫没要你的命，你先把自己累死了。\"

苏芷嫣接过粥碗，小口啜饮：\"楚将军那边有消息吗？\"

\"今早飞鸽传书，宫俞被生擒，南含军溃败。\"林书眼中闪着光，\"咱们赢了。\"

苏芷嫣长舒一口气，突然觉得粥格外香甜。正说着，门外传来整齐的马蹄声。两人探头望去，只见一队玄甲军停在医馆前，为首的正是温子瑜。

\"两位姑娘。\"温子瑜下马行礼，青衫依旧，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风霜，\"奉陛下命，护送二位回京。\"

林书挑眉：\"瘟疫刚稳，我们走了患者怎么办？\"

\"太医院已派十位太医前来接手。\"温子瑜看向苏芷嫣，\"苏院首特别嘱咐，要下官亲眼看着苏姑娘按时吃饭睡觉。\"

苏芷嫣顿时涨红了脸：\"我爹就会瞎操心！\"

温子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苏姑娘孝心感人，不过...\"他指了指她凌乱的发髻和沾满药渍的衣袖，\"确实需要人看着点。\"

\"你！\"苏芷嫣气鼓鼓地瞪他，却见温子瑜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包蜜饯。

\"路上吃的。\"他若无其事地说，\"听说某人最爱这个。\"

林书看看温子瑜，又看看瞬间眉开眼笑的苏芷嫣，若有所思地眯起眼。

......

三日后，启程回京。

遂州百姓自发相送，沿途跪拜。有人捧着鸡蛋，有人提着山货，更有甚者抱着痊愈的孩子痛哭流涕。苏芷嫣一一婉拒，却在马车里红了眼眶。

\"出息。\"林书递过帕子，\"当初谁说自己就是来混个资历好继承太医院的？\"

苏芷嫣擤了擤鼻子：\"要你管！\"

车外，温子瑜骑马随行，不时回头看一眼马车，嘴角微扬。

\"温大人很闲？\"林书掀开车帘，\"不如给我们讲讲京城新鲜事？\"

温子瑜轻咳一声：\"也没什么...就是陛下身体好转，萧侯爷从南含带回了解药...\"

\"真的？\"苏芷嫣猛地探出头，\"陛下没事了？\"

\"控制住了。\"温子瑜不自觉地放柔声音，\"多亏你们及时控制瘟疫，否则边境一乱...\"

苏芷嫣得意地扬起下巴：\"那当然，本姑娘出手...\"

\"就是字写得像鸡爪爬的。\"温子瑜突然补刀，\"上次那张药方，我看了半天才认出来'砒霜'二字。\"

\"温子瑜！\"苏芷嫣抓起蜜饯就砸，\"那是'砒霜'吗？那是'硼砂'！你眼瞎啊！\"

温子瑜轻松接住蜜饯，塞进嘴里：\"唔，甜的。看来苏姑娘舍不得砸好的，专挑压坏的给我。\"

林书看着两人斗嘴，默默缩回车里，深藏功与名。

......

行至昝州地界，山路崎岖。

苏芷嫣非要下车采药，说什么\"昝州的雪灵芝最是难得\"。温子瑜拗不过，只好陪她上山，一路唠叨\"小心石头别走太远\"，活像个老妈子。

\"啰嗦！\"苏芷嫣蹲在崖边，小心翼翼地挖着一株雪白灵芝，\"我在太医院...\"

话未说完，脚下石块松动！

\"小心！\"温子瑜飞身上前，一把揽住她的腰。两人顺着山坡滚了几圈才停下，温子瑜后背重重撞在树上，闷哼一声。

苏芷嫣惊魂未定地趴在他胸前，四目相对，两人同时红了脸。

\"你...你重死了！\"苏芷嫣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温子瑜龇牙咧嘴：\"你手肘硌得我疼死了。\"

苏芷嫣正要还嘴，突然看到他手臂上的擦伤，顿时噤声。她默默取出药粉，轻轻撒在伤口上。

\"疼不疼？\"她小声问。

温子瑜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心跳突然加速：\"还、还行。\"

苏芷嫣抬头，正撞进他深邃的眼眸中，一时忘了动作。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直到林书的呼喊从远处传来：

\"你们两个！雪灵芝采到明年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