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在顾雨岚的白发上镀了一层金边。
她坐在梳妆台前，数着镜中新增的白丝——三根。自从那日御花园与沈渊谈心后，每日晨起都会多出一缕白发，不多不少，刚好一缕。
\"又多了？\"沈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雨岚将白发藏入鬓间：\"不明显。\"
沈渊不答，只是拿起玉梳，轻轻为她梳理长发。他的动作极尽温柔，生怕扯痛她分毫。顾雨岚从镜中看他紧锁的眉头，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太医怎么说？\"她轻声问。
\"说是凤凰之力觉醒的征兆。\"沈渊放下梳子，指尖轻触她新增的白发，\"不影响健康。\"
但影响寿命。这句话沈渊没说出口，顾雨岚却从他眼中读懂了。她转身握住他的手：\"没事的，比起阿姐的黑凤反噬，这算轻的了。\"
沈渊勉强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个小瓷瓶：\"周夫人配的药油，说是能缓解不适。\"
顾雨岚接过瓷瓶，刚打开就闻到一股清冽的香气，似梅非梅，带着冰雪的气息：\"北境的花？\"
\"嗯，雪莲。\"沈渊帮她涂抹在太阳穴，\"萧景琰带来的。\"
顾雨岚想起那位冰眸如刃的北境少主：\"他和阿姐...\"
\"很复杂。\"沈渊摇头，\"三年前北境平叛后，雪瑶独自在雪山待了一夜，回来后就再没提过萧氏。\"
正说着，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破虏在门外禀报：\"王爷，萧少主求见！\"
沈渊皱眉：\"这么早？\"
\"说是...有要事相商。\"赵破虏的声音透着古怪，\"关于...陛下的。\"
顾雨岚与沈渊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
御书房外，萧景琰负手而立。他今天换了身月白长衫，衬得冰蓝眸子更加醒目。寒冰剑悬在腰间，剑鞘上凝着细密霜花，在初夏的晨光中显得格格不入。
\"萧少主。\"沈渊大步走来，\"何事如此紧急？\"
萧景琰行了一礼，从怀中取出封信：\"家主密函。\"
沈渊拆开火漆，扫了几眼后脸色顿变：\"确定？\"
\"千真万确。\"萧景琰的声音比平时更加冷峻，\"北境观星台观测到，日月同辉之夜，相柳封印将完全解除。\"
顾雨岚心头一颤：\"什么时候？\"
\"五日后，子时。\"萧景琰的目光落在她新增的白发上，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娘娘的白发...\"
\"无妨。\"沈渊打断他，\"信中还说什么？\"
萧景琰犹豫了一下：\"请王爷随我去个地方。\"
三人来到太和殿。经过地宫塌陷事件后，这里已经被列为禁地，但龙椅周围的区域尚未清理。萧景琰径直走向龙椅，寒冰剑突然自行出鞘三寸！
\"果然...\"他低声道，\"相柳的气息更浓了。\"
沈渊龙纹剑也有所感应，在鞘中微微震颤。顾雨岚则感到眉心凤凰印一阵灼热，眼前突然闪过画面——龙椅下的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雨岚？\"沈渊扶住摇晃的她。
\"相柳...要醒了...\"顾雨岚艰难地说，\"我听见...银铃声...\"
萧景琰脸色骤变：\"娘娘能听见银铃？\"
沈渊警觉起来：\"你知道什么？\"
萧景琰不答，只是突然拔出寒冰剑，剑尖直指龙椅下方！令人震惊的是，剑身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色符文，与龙纹剑的金纹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
\"血咒。\"萧景琰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萧氏世代守护的秘密——如何永久封印相柳。\"
他翻转剑身，露出靠近剑柄处的一行小字：\"真龙天子，天命凤凰，同殁永镇。\"
顾雨岚如坠冰窟。同殁...是要她和沈渊...
\"不对。\"沈渊突然道，\"真龙天子不是指我，天命凤凰也不一定是雨岚。\"
萧景琰苦笑：\"王爷说得对。根据家主密函，真正的'真龙天子'是...\"
\"陛下驾到！\"
太监的尖嗓门打断了他。三人回头，看见顾雪瑶大步走来。她今天没穿龙袍，而是一身玄色劲装，龙纹剑悬在腰间，黑凤纹从领口蔓延至下颌，显得格外凌厉。
\"大清早的，你们在朕的太和殿做什么？\"她冷声问。
萧景琰立刻收剑行礼：\"陛下。\"
顾雪瑶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迅速移开：\"沈渊，解释。\"
沈渊将密函递给她：\"萧家主的预警。\"
顾雪瑶快速浏览，眉头越皱越紧：\"五日？这么快？\"
\"而且...\"沈渊犹豫了一下，\"需要'真龙天子'与'天命凤凰'同时献祭才能永久封印相柳。\"
顾雪瑶的手猛地攥紧密函：\"谁说的？\"
萧景琰的寒冰剑再次出鞘半寸：\"剑上记载。\"
顾雪瑶的龙纹剑似乎感应到什么，也开始震颤。两把剑的嗡鸣声在空中交织，竟形成奇异的和声！
\"这是...\"顾雨岚惊讶地看着两把剑。
萧景琰也面露诧异：\"冰火共鸣？\"
顾雪瑶突然拔剑，剑尖直指萧景琰咽喉：\"你到底是什么人？\"
萧景琰不躲不闪，寒冰剑完全出鞘：\"陛下不是早就知道吗？\"
两剑相抵，迸发出刺目光芒！令人震惊的是，黑凤纹与寒冰剑上的红纹竟然开始交融，在空中形成一幅古老的图腾——龙与凤缠绕，共同镇压九头蛇！
\"龙凤合鸣...\"沈渊喃喃道，\"传说只有...\"
\"周氏血脉才能引发的异象。\"顾雪瑶接话，眼神复杂地看着萧景琰，\"所以你是...\"
萧景琰突然收剑，从怀中掏出块玉佩——与顾雨岚的银锁材质相同，上面刻着\"景琰\"二字，背面则是衔尾蛇图案！
\"先太子幼子，周景琰。\"他单膝跪地，\"拜见皇姐。\"
顾雪瑶如遭雷击，龙纹剑\"当啷\"落地：\"不可能...当年明明...\"
\"当年送往北境的是个替身。\"萧景琰——现在应该称周景琰了——抬头直视她，\"真正的我被萧家主秘密收养，直到三年前才知晓身世。\"
顾雪瑶踉跄后退，被沈渊扶住：\"三年前...北境...\"
\"正是。\"周景琰点头，\"那时我刚得知真相，本想进京寻亲，却遇上叔父叛乱。平叛后，我本欲相认，但...\"
\"但我拒绝了。\"顾雪瑶接话，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因为我觉得你不该卷入这场纷争。\"
周景琰冰蓝的眸子闪过一丝痛楚：\"所以陛下那夜在雪山说的话...\"
\"我记得。\"顾雪瑶打断他，\"但时过境迁，现在...\"
话未说完，龙纹剑突然飞起，与寒冰剑在空中交叉！两剑相触处，光芒大盛，竟渐渐融合成一柄奇特的剑——剑身左半如冰晶剔透，右半则缠绕黑金龙纹！
\"冰火双极剑...\"沈渊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传说中周太祖的佩剑！\"
顾雨岚也想起小时候听过的故事——周太祖凭此剑横扫六合，剑出时冰封千里，火焚万军。后来剑分两半，一半随太子入葬，一半...
\"随襁褓中的幼子失踪。\"周景琰轻抚合二为一的剑身，\"原来如此...\"
顾雪瑶的表情复杂至极：\"所以三年前在雪山，你给我的那半截剑...\"
\"是寒冰剑的另一半。\"周景琰点头，\"陛下将它融入龙纹剑，才有了今日的共鸣。\"
顾雨岚突然明白为什么姐姐的龙纹剑能同时使用黑凤之力——因为它本就是双极剑的一部分！
\"等等。\"沈渊警觉起来，\"如果景琰是太子幼子，那周煌...\"
\"替身。\"周景琰冷声道，\"巫医之女当年用他冒充我，为的就是今日控制相柳。\"
顾雪瑶脸色煞白：\"所以煌儿体内的相柳...\"
\"是最暴戾的那部分。\"周景琰叹息，\"我本以为能救他，但现在看来...\"
顾雨岚想起周煌脖颈处蠕动的黑龙纹，心头一紧。如果相柳完全苏醒，第一个被吞噬的就是他！
\"五日后的日月同辉...\"她轻声问，\"我们该怎么办？\"
周景琰与顾雪瑶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双极合璧。\"
\"双剑合璧。\"
沈渊眉头紧锁：\"具体怎么做？\"
\"冰火双极剑是唯一能斩杀相柳的武器。\"周景琰解释，\"但需要两人同时使用，且心意相通。\"
顾雪瑶补充：\"而且必须在日月同辉的刹那，相柳最虚弱的时候。\"
\"谁用剑？\"沈渊问出了关键问题。
周景琰看向顾雪瑶：\"按理说，该是真龙天子与天命凤凰。\"
\"但我不确定自己算不算'真龙天子'。\"顾雪瑶苦笑，\"毕竟我的力量更多来自黑凤。\"
\"我是后天烙印的龙纹。\"沈渊也摇头，\"雨岚虽有凤凰印，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