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忆暗涌
朔风裹挟着细雪掠过昭阳殿的鎏金鸱吻,檐角铜铃在暮色中发出细碎呜咽。
阿依娜踏入殿内时,檀香混着龙涎香扑面而来,刘贵妃正倚在九曲螺钿榻上,指尖绕着金丝绣帕,丹蔻染红的指甲在烛光下泛着血色。
\"说起来,自从陈友战死沙场,你这身子,可养好了?\"
刘贵妃漫不经心地开口,绣帕扫过鬓边翡翠步摇,发出清泠的碰撞声。这句话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刺中阿依娜最脆弱的伤口。
阿依娜攥紧披风的手指骤然发白,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年深秋的风沙里,陈友的玄铁战甲染着半干的血迹,倒在她面前时,腹中尚未成形的孩子也随着剧痛化作一滩温热。此刻刘贵妃看似关切的话语,像把钝刀剜着她的旧伤。
\"有劳贵妃挂心,贱命一条,死不了。\"
阿依娜垂眸福身,余光瞥见榻边案上的白玉香炉,炉中青烟正袅袅缠绕着龙凤纹。这殿里的一切都华贵得刺目,却掩不住刘贵妃眼底算计的锋芒。她忽然想起孙皇后护甲内侧的瓦剌图腾,与此刻殿中暗藏的杀机竟如此相似。
刘贵妃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护甲上的红宝,声音拖得绵长:\"本宫听说,草原上的规矩,寡妇是要转嫁的。你如今孤身一人,可有人家上门提亲?\"她忽然抬手,指尖几乎要触到阿依娜耳后尚未褪去的针孔,\"瓦剌的勇士们,想必舍不得你这样的美人独守空闺吧?\"
阿依娜猛地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凉的铜鹤烛台。
烛泪滴在她手背,烫得她瞳孔微缩。她当然知道刘贵妃的言外之意——陈友死后,瓦剌各部对老首领遗孤的掌控从未停止,那些所谓的\"提亲\",不过是想将她绑上权力的战车。更令她心惊的是,刘贵妃对瓦剌习俗的了解,暗示着对方早已在暗中布局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