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依娜捂着嘴笑,脖颈血纹彻底淡成浅粉,像春日草原初绽的格桑花:“蕾娜娅,别凶也平。他是父汗最疼的小儿子,父汗说…把护佑纹刺在他袄里,等于是把半个草原的福气都揣在他怀里。”她看向赵婉宁,“婉宁,你教我写的‘和’字,我在毡房里刻了满满一墙。父汗说,汉人姑娘的字像草原上的驯鹿,看着温顺,却能在风雪里踩出活路。”
安蕾娜娅耳朵彻底烧红,却梗着脖子嚷嚷:“父汗才不是夸汉人!他是说汉人诡计多端,像驯鹿一样会绕路骗人!”可她望着阿依娜腕间平安符,望着赵婉宁姐妹沾着血却仍清亮的眼睛,攥着毡布的手慢慢松开,“父汗让我带你们回部落,不过…不过要是你们敢骗我,我就用套马索把你们拴在祭台柱子上!”
雪貂跳到安蕾娜娅肩头,用烧焦的尾巴扫她脸颊:“小丫头片子,套马索捆得住人,捆得住战魂残念吗?你父汗真要护草原,该让我们去祭台底下看看——当年战魂血潮爆发,祭台地宫里说不定还藏着解咒的法子!”它绿眸闪过狡黠,“当然,要是你们部落想把我们当祭品,那当我没说~”
安蕾娜娅拍开雪貂的尾巴,却偷偷把弯刀别在靴筒:“地宫里有父汗的亲兵守着,你们要是敢捣乱…不过…要是真能除了战魂残念,父汗说不定会赏我十匹好马!”她望着山口渐亮的天光,突然哼起北疆民谣,调子却带着中原小调的婉转,“阿依娜说汉人曲子好听,我…我才不是觉得好听,是…是想听听有没有探子暗号!”
赵婉宁姐妹相视而笑,赵婉怡掏出绣着格桑花的帕子,给阿依娜擦去额头薄汗:“安姑娘,等回了部落,你教我们骑最快的马,我们教你写最好看的字,好不好?”安蕾娜娅臊得跺脚,却把帕子往怀里一塞:“谁要你们教!不过…不过你们要是写得难看,我就用鞭子抽你们的手!”
也平把染血的毡布重新别好,银铃在阿依娜腕间晃出温暖的光。阿依娜望着晨光里的少年们,突然轻声说:“蕾娜娅,你知道吗?中原的雪和北疆的雪,落在身上都是凉的,但被人用体温焐着,就会慢慢化了,变成能浇花的水。”
安蕾娜娅别过脸,靴底碾碎脚边薄冰:“汉人花招真多…不过…不过这话说得还像点样子。”她偷瞥一眼阿依娜,又补充,“父汗要是问起来,就说你们是我抓的探子!等除了战魂残念,再放你们走…不过…不过要是你们敢跑,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们!”
雪地里,一行人慢慢往北疆部落的方向走。
晨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要把中原与北疆的风雪,都踩在这一路深浅不一的脚印里。
雪貂趴在安蕾娜娅肩头,数着她发辫上的茜草绳,突然想起什么,在她耳边小声说:“小丫头,你帕子上的格桑花绣错啦,该是七瓣,你绣成八瓣了~”安蕾娜娅跳起来要抓它,却被阿依娜笑着拦住,山口的风裹着笑声,把战魂残念的阴影,吹得越来越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