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求生
“则成，好了吗？”</p>
一进病房，吴敬中背着手威严问道。</p>
老吴是懂表情管理的。</p>
高兴时，当儿子。</p>
办正事时，当狗驱。</p>
余则成连忙从床上爬了起来，穿鞋立正：“好的差不多了，站长。”</p>
“好了，就去把正事办了。</p>
“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p>
“处理干净点。</p>
“记得，正规程序要走高调些，省的让人非议。”</p>
吴敬中正然指示。</p>
“是。”余则成领命。</p>
“小李已经在楼下等着了。</p>
“智有，你辛苦点，跟着跑一趟。”吴敬中转头看向洪智有。</p>
“好的。”</p>
洪智有沉声道。</p>
待往外走时，他快走几步低语：</p>
“站长，我可以不去吗？</p>
“昨儿我去了趟隆福寺，刚求了财运，杀人这种事有小李和余主任足够了。</p>
“那玩意冲煞、破财。”</p>
吴敬中眉头一沉：“你还信这个？”</p>
“信。</p>
“我妈就信佛，打小习惯了。</p>
“我怕冲着了，影响日后办事。”洪智有舔着脸笑道。</p>
原身母亲确实信佛。</p>
这个理由不会有纰漏。</p>
“哎。</p>
“你运即我运。</p>
“行吧，伱回去吃斋念佛，杀人见血这种事就免了。”</p>
吴敬中背着手笑叹一声准了。</p>
他现在只有两条原则。</p>
一是：属下不能是红票。</p>
二：天王老子也别影响他发财。</p>
一有时可以将就二。</p>
吃斋念佛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p>
余则成暗松了一口气。</p>
他和洪智有要都去处决秋掌柜。</p>
万一戴老板电话到了。</p>
谁来“刀下留人”？</p>
虽然明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p>
但终归是有些许希望。</p>
为了秋掌柜，必须搏一把。</p>
下楼送走站长。</p>
“老余，我回去歇了，明儿见。”</p>
洪智有挥了挥手，自顾开车走了。</p>
“走吧。”</p>
余则成招呼李平。</p>
两人直奔水屯监狱。</p>
……</p>
八号监。</p>
老徐与几个狱卒正轮番殴打秋掌柜。</p>
廖三民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若无其事的修剪指甲。</p>
他没有看。</p>
看了，心里只会更痛。</p>
军统无孔不入。</p>
监狱系统又是关押红票的要地。</p>
他一直知道老徐是吴敬中安插在监狱的线人。</p>
殴打犯人，敲诈钱财历来是惯例。</p>
廖三民不能随意阻拦。</p>
那样会引起老徐的怀疑。</p>
这本身就是吴敬中钓鱼的一个重要环节，自己再担心秋季，也不能往坑里跳。</p>
秋掌柜危险。</p>
余则成自身难保。</p>
军调、内战在即，他是一号线在津海为数不多的棋子了，绝对要沉住气，为组织保留火种。</p>
“说，你把钱都藏哪了？”</p>
老徐抬起秋掌柜的下巴，凶神恶煞的叫吼。</p>
“我，我已经说了。”秋掌柜虚弱道。</p>
津海站马奎一通打。</p>
这里又是数日的折磨。</p>
原本略显肥胖的秋掌柜消瘦了，连婴儿肥的脸颊也凹陷了进去。</p>
这位钢铁斗士已然到了油尽灯枯之时。</p>
“放你娘的狗屁。</p>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给雍建秋，杜建时，津海有头有脸的，谁没找你看过病。</p>
“就那几个子，蒙谁呢，打发叫子都磕碜。</p>
“快说，金条、美元都藏哪了！”</p>
老徐说话间，拿起棍子照着秋掌柜胸口猛砸。</p>
噗！</p>
秋掌柜口喷鲜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p>
“够了，老徐。</p>
“再打人就没了，吴站长有交代，这个人得留着。”</p>
廖三民拍了拍衣服上的指甲屑，起身吩咐。</p>
“三哥，这老东西不张嘴，咱捞不着油水啊。”老徐不甘心道。</p>
“差不多得了。</p>
“去，给他弄点吃的。”廖三民随意摆了摆手，吩咐手下。</p>
“死不了吧。”</p>
他挑起秋掌柜的下巴，冷声问道。</p>
“呸！”</p>
秋掌柜一口血沫子吐在了他脸上。</p>
“我，我要去警局告你们。</p>
“警局告……”</p>
秋掌柜盯着他，用尽气力说出暗语。</p>
津海只有老鹞子黄忠能联系北平的暗线。</p>
他怕自己死了。</p>
廖三民和余则成有重要情报送不出去。</p>
“下地狱告阎王爷去吧。”</p>
廖三民也转达了无力营救的事实。</p>
雍建秋为了救人，了巨资依然没辙。</p>
即便是组织能人再多，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想出招来。</p>
秋掌柜，保不住了。</p>
“三哥，余主任来了。”这时候一个狱卒进来汇报。</p>
廖三民到门口迎了余则成：</p>
“余主任有事吗？”</p>
“站长有令，秋季无罪，予以释放。”余则成递上吴敬中签署的文件。</p>
“释放？</p>
“那你岂不吃了大亏。</p>
“再晚上两天，我的人就能帮你报仇了。”</p>
廖三民接过文件，签字交接。</p>
“还好你没整死他，要不我还得欠你人情。”</p>
余则成笑了笑，打了个手势。</p>
李平进去提人。</p>
一会儿浑身是血的秋掌柜被拖了出来。</p>
“走！</p>
“送你回家。”</p>
余则成眼神阴森的盯着秋季。</p>
李平等人押着他上了车。</p>
“廖长官，再见。”</p>
余则成握手时，用指甲重重在他手心勾了一下。</p>
廖三民瞬间明白。</p>
余则成是奉命送秋掌柜“上路”。</p>
原本的一丝喜悦瞬间被悲伤逆流。</p>
他转身往里走去。</p>
就像送走了一只阿猫阿狗。</p>
老徐就在身边，这时候多看一眼秋季都会被怀疑。</p>
“廖长官，要订夜宵吗？”老徐跟在身后喊道。</p>
“订。</p>
“来分毛血旺吧，好久没吃了。”</p>
廖三民摆了摆手，往一旁的休息室走去。</p>
“呵呵。</p>
“还能吃进带血的，不愧是冷面郎君啊。”</p>
老徐悄然嗤声，招呼小弟去办了。</p>
……</p>
汽车往团泊洼方向驶去。</p>
那里偏僻。</p>
是杀人埋尸的好地方。</p>
李平开车。</p>
秋掌柜由两个警卫押坐在后排。</p>
“哎哟，不行。“我肚子疼的厉害，肯定是站长太太送的猪蹄汤油大了。</p>
“李平，停车，我去方便下。”</p>
刚上路不久，余则成放了个闷屁，在臭气熏天中皱巴眉头喊了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