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姐妹两人离京两年有余未曾回京,比之以往少了几分稚气而多了沉稳。
但当站在康宁宫的宫门前时,朱含嘉还是难免生出几分犹豫,不知道是否应该入内去见母亲。
“殿下?”
朱含嘉微微抬眸,只见孙梦秋身边的宫人手中端着药壶,面露惊喜之色。
朱含嘉这才走进康宁宫中,开口问道:“娘怎么忽然喝药?是患了什么病?”
宫人嗫嚅道:“是当初生……生产留下的毛病,这几年娘娘总是郁郁寡欢,这病痛便时常发作……”
朱含嘉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道:“娘莫不是不让大夫为她看诊?”
宫人没想到她猜得如此准确,声细如蚊,“是……圣人多次派遣女医前来,可是贵妃娘娘不许她们看诊……只有一次,趁着娘娘睡着了偷偷进来看诊,之后便开了药让娘娘服用……”
朱含嘉垂下眼,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向内走去。
孙梦秋正在殿内小坐,对着一盆花修修剪剪。
朱含嘉见状不由停下脚步,只静静地望着殿内的孙梦秋。
她以前最喜欢热闹,不喜欢寂静无声,可如今康宁宫中却是一片凄清。
像是心有所感,孙梦秋微微抬头看向门外,见是女儿,不由微微一愣,许久之后才猛地起身,她上下打量朱含嘉一番,嘴唇轻颤,最后只是问道:“你回来做什么!你不是去给皇帝办差了吗!”
朱含嘉没有想到母亲的第一句话会是如此,不由怔在原地,许久后才道:“差事……已经办完了……”
孙梦秋将那铜剪放到桌上,板着脸道:“那就回你的公主府去,不要来见我。”
朱含嘉有些想哭,但还是忍住,道:“大姐姐不会怪罪的。她若是真的要怪罪,怎么会帮我和离,又怎么会让我与二姐姐一起南下呢?”
孙梦秋只是沉默地望着她,许久之后才道:“你难道就不怕我拖累你吗?也许不知道哪一日,皇帝会追究孙家的罪责……”
“可是我永远是娘的女儿。”
孙梦秋终于落下泪来,道:“是我拖累了你……”
朱含嘉上前抱着母亲,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低低道:“没事的……”
寿宁宫中,胡善祥和两个女儿倒是很气氛和睦,朱友桐在外有一段时间,再吃小厨房的饭菜,满脸惬意,道:“这才是回了家嘛。”
胡善祥有些好笑,道:“我听你姐姐说了,你和嘉嘉这次南下可是连云南也一同去了。”
“我们两个本来要去南直隶的,不过嘉嘉说别人可能会有意打探我们的行踪,不如先去别的地方,所以就先去了江西,然后才去南直隶,暗中巡视查访了一圈,最后才往云南方向走。”朱友桐有些得意,道:“云南可是姐姐亲自监督改土归流,我当然要去看看了,还画了不少画卷呢。”
说罢她便要让人将自己的画匣子拿来。
朱予焕赶紧拦下她,道:“等你先用完午膳。”
朱友桐像是想到什么,兴致勃勃地说道:“姐姐不知道吧,云南还有土民帮你修生祠呢!”
朱予焕见她像是掌握了什么新鲜讯息似的,有些好笑,故作不知,道:“我怎么没听说过?”
其实沐斌在朱予焕刚刚登基不久的时候就已经向朱予焕打过报告,当时朱予焕还未更改年号,因此拒绝。待到元光二年朱予焕三十岁生辰的时候,沐斌又再次申请,这次朱予焕没有拒绝,云南境内这才有皇帝的生祠。
这下朱友桐来了兴致,立刻描述起自己在昆明见到的皇帝生祠。
朱予焕耐心地等到自家妹妹说完,这才开口道:“你和嘉嘉的奏本我已经让人整理好,这些时日你就住在宫中吧。”
朱友桐看她神情郑重,有些好奇地问道:“为什么?是朝廷发生什么事了吗?”
朱予焕一脸淡然,道:“我要下旨封你和嘉嘉为王。”
此话一出,胡善祥和朱友桐都有些意外,朱友桐更是直接站了起来,道:“啊?封王?”她有些犹豫,道:“可是我又不像姐姐那样有功劳在身,要是姐姐贸然封王的话,肯定会有人反对,那不是给姐姐添麻烦吗……”
在朱友桐看来,自家姐姐天资出众、文武双全,又有许多功劳在身,做皇帝是理所当然。可她自己只是喜欢书画乐理,也没有对国家做出过什么大的贡献,似乎不应该封王。
朱予焕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难道五叔、十叔他们就曾有过什么大的贡献吗?自爷爷那辈起,各地藩王又有几个于家国有益?”
朱友桐眨眨眼,还是忍不住问道:“要是姐姐和大臣们吵起来怎么办?”
朱予焕被她的话逗笑,道:“你怎么不怕我和他们打起来?”
朱友桐一拍桌子,道:“他们敢!姐姐打这些老头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殿内的宫人闻言纷纷低头憋笑,生怕被人看去。
朱予焕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她在怀来跟着军队拉练了一个月,回京之后便偷懒了一段时间,还真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和那群拿着笏板、手脚并用的大臣们斗上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