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哥儿家大门敞开,除了他爹和他爹躺在稻草上,堂屋里躺了一具劫匪的尸体,院里还躺了两具,大门外竟还有两人头上插着木棍直直倒在地上。
原来这群劫匪从后院进来三个,门口居然也安排了放哨的。
看着这一院的尸体,草哥儿抖着腿跪趴在他爹身边,捂住自己眼睛不敢看他爹身上瘆人的伤口。他娘哑着嗓子说:“草哥儿你先回屋去。”
草哥儿听他娘的话跑回屋子,从屋里打开窗户看外面。他娘和那个好看的小哥儿一起给他爹和他哥上完药后,他看见他娘没有起身,而是直接给两人跪下了。
“大……大侠,多谢你们救了我丈夫儿子。”她也只是个普通农户,甚至见识也不多。大年夜经历这么一遭,家人生死未卜,还能说出话来感谢恩人,已经是心理极为强大了。
“我们也只是路过,不过他们二人现在情况危急,怕是不能随意挪动,最好找个大夫过来。”葛全拽起方锦容,“只是我夫夫二人如今没有落脚的地方,不知能否在贵地借宿一晚?”
刚才葛全一剑了解一人的模样草哥儿娘也不是没看见,惊魂未定下巴不得他们住在自己家,忙不迭的回道:“能,能!草哥儿,快将你大哥的房子收拾出来,放上被褥。”草哥儿娘的话音刚落,村子里不知是谁家竟然又发出一声惨叫。
透过院子能看见有一个男人抱着孩子从不远处的一户人家里跑出来,离得近了才发现正是陈家隔壁的邻居何四。
何四上头有爹娘哥嫂,今天是大年初二,一家子应该是去何老大家走亲戚,然后被留下来吃晚饭了。只是他家婆娘和闺女看样子都没跑出来,只剩他们父子,身后还有几个凶悍的劫匪追赶。
方锦容动作熟练的躲到葛全身后,“怎么还有啊。”
葛全似乎也有些不解,“我们过去看看?似乎不是一伙人。”
他们从钦州来西梧,为了避免麻烦遇上逃窜的劫匪,时不时就要从小路绕路。
这次为了歇脚挑了红叶村,陈家的房子看起来最好,所以前来借宿,谁能料到这么巧就撞上了劫匪杀人,救下了陈家父子。
他们这一路倒也救过人,可也有因此而赖上他们夫夫的,方锦容有点嫌麻烦,“村子里难道没有青壮年吗?地方官府呢?哦哦……知县是晚哥儿夫君,那就帮一把吧。”
他们说话的功夫,不用葛全出手,何四没有半分犹豫,抱着虎子直奔陈二家来。边跑还边向劫匪求饶,“大王,别……别杀我,我家没钱。前面那家……你看他家盖得新房就知道有钱,不光有银子,还……还有好几车粮食。”何四跑的不住喘气,虎子又沉,渐渐就要被人追上。
夜里杂声少,何四的这番话陈家院里的四人听得是一清二楚。江湖人快意江湖恩怨分明,葛全向前准备救人的脚步生生顿住。
而将劫匪往陈家引的何四,眼见着身后的劫匪下了决心要灭口,心中一狠竟然将怀里的虎子扔向身后,以换取自己的一线生机。
虎子麻木的看着即将落下的大刀,刀锋上还染着他娘和姐姐的血液,他们都像此刻的他一样被他爹推出去挡刀。
这一刻虎子小小的身躯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竟然死死抱住要跑的何四不放,眼泪鼻涕都蹭到了何四身上,身下也被不知是激动、愤怒、害怕刺激的失了禁,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
就耽误这么小会儿的功夫,劫匪的刀已经重重落下,从何四后脑勺直劈到虎子左腿,何四当场就丧了命。
“二哥,不对劲,前面的院子里咱们没派人去,怎么地上还躺了人?”
劫匪下一刀正要顺手了结虎子,突然被手下兄弟提醒。一抬眼果真看到不远处的院子院门大开,门口处直直躺着两人,看打扮身穿深色衣服,脸上还遮遮掩掩的挂着布,应该是和他们不同山道的流匪,脑门上各插一根指肚粗的木棍,显然已经丧了命。
劫匪头头警惕起来,“有高手,三貂那边已经问出粮食藏在哪儿,别管这家人,我们拿了粮食就走。”
几人与人厮杀经验丰富,先面朝陈家倒着走,觉得出了安全范围后迅速扭头就跑。然而他们刚踏出半步,几只堪比利箭的木棍便直击他们后脑,效果比拿锤子钉钉子还要一气呵成,跑在后面的几人应声而倒。
最前面一人脑后的木棍刚擦破他头皮便承受不住其内的气劲,“啪”的一声碎裂开来。
那劫匪劫后余生,出了一身的冷汗,捂着后脑勺拔腿就跑。
葛全叹了一声,他要留下护着夫郎,身上趁手的武器又都在他师傅哪儿。老头贪杯,半路就和他们分开了,也不知如今身在何处,当下只能放那贼人一条狗命。
——
红叶村半山腰聚集了七十多号劫匪,这群劫匪和袭击陈家的流匪显然不是一个路子。他们不怕被村民发现,入村先杀进何家问出了村里藏粮的地方吗,灭了口后也没节外生枝,只派了几人去追何四,剩下的人全都上山去找粮食。
“大哥,二哥他们去追人怎么还没跟上来?”有人问道。
为首的劫匪皱了皱眉,粗声粗气的说:“不用管他,没准又去找娘们和小哥儿去了,咱们先取粮,今早离开这个破县城。”
“就是,这破县城既没钱又没粮,巡逻的衙役倒是不少,若不是咱们实在没粮了,还真不好出手。”
“大哥,咱们还要往南走啊?在西梧府扎根不也行吗?”
劫匪大哥不耐烦的说:“先不说西梧这个破地多穷,连镇上乡绅都没有多少存粮,就说岭南本来也没有富裕地方,咱们兄弟既然好不容易从钦州逃出来,你不想找个富饶些的地界?”
此言一出,手下的兄弟们没人吭声了,他们刚在镇上干了一票,除了些金银外并没有太多存粮,他们如今是逃亡去了,金银在路上还没粮食实用。
他们这些劫匪和流匪还不同,流匪遮了面,相互不相识,干完一票回家还是良民,该种地种地,该娶妻娶妻。
他们这样杀人越货的劫匪走到哪儿杀到哪儿,到一处就抢一处,早就是官府衙门悬赏榜上的常客,根本回不了头。
“好了,就是这处的地窖,把石头搬开开挖。”
红叶村藏粮食的地窖不算隐蔽,就在半山腰的一处平台处,旁边还立了块大石头做记号。不过若是没人指引,旁人也不会想到这里会有地窖。
劫匪们各个身形健硕,挪开石头三两下就挖开了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