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希加重了人的字音,直视着由切俄夫直视过来的目光,不紧不慢的说着,落在地面的硬币是单面,所以他说的陈述句:“暂且不去思考沉船的原因,结论就是海难中无一幸免,几年前他们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布鲁托孤儿院是近一年才出现的变化,那些幸存者的记忆也是这一两年的事——对于这个现象,我对他们的存在本身抱有怀疑的态度。”
“傲慢的结论,你且继续说,我真诚的希望你能提出新的观点。”切俄夫脸色淡然。
卡希却停了下来,他的思维难得的陷入混乱,样本的绝对系数趋近于零,足足过了几秒才继续开口,他反问切俄夫:“你的观点也是如此吗?”
“是的,”切俄夫轻笑一声,“我亦做出了同等的答案,那么你又为何说出这样的答案呢?”
卡希并未立刻的回答,他静静地看着切俄夫的眼睛:“我现在就要说出一种显得可怕的言论,我不得不承认的观点——我对他们存在并无怨言,这点已经非常透彻了。他们既然是因为他人诞生的,言语的利刃所指向的理应是生产者——”
“人性中私欲的本能致使此非正常行为的诞生。”切俄夫蓦地打断卡希的话,“人们迟早会掀起比第一个浪更危险的浪”。
卡希意味深长的盯着切俄夫,可对方仍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私欲很大可能指的是格瑞佩,那他又为何做此事,又过了几秒,卡希掠过切俄夫的话,开口道:“在法律中,一个人若是伤害他人,无论是意外还是有意,他的行为都是不被法律所允许的,不合法且不正义。对于社会来说,那些并非模棱两可、真切存活的人更加重要。所以我们可以这么说,一个人只要可能对社会造成伤害,且他本身处于生死叠加的状态,那么比起他,更应该选择大众。”
这并非完全等于铁轨问题,铁轨问题中两份生命并无高贵之分,而在多萝瑞斯的事件里,沉船事故的幸存者更像记忆的拥有者,若要对他们进行定义:拥有死者记忆,并按他们意愿存活的“机器人”是否拥有人权?
这便是各说各有理,不存在对错——卡希想到苏格拉底说过的话,我们要把同样的荣誉给予那些因年老或别的原因而死亡的人物,那么在这件事中就是我们要同样的尊重他们吗?
卡希想不通被情感包围的问题,这也是他从一开始的回答就显得牛头不对马嘴的原因——在他的心底,那些幸存者活着并非是坏事,他......没有反驳他们存在价值的资格....没有任何的立场。
就在此时,切俄夫竟笑出了声,他应该尽情的嘲笑对方混乱的词语,可面对卡希却是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
他注视着卡希,说:“我很久没见过你的辩论这般逻辑不通——这类自我蒙蔽的言语倒是有趣。至少目前阶段,你仍然同情那些人——这自然是可以的——所以才会从利益的角度出发,我所宣传的正义从来都是群体的利益,不管神与人是否认可。”
切俄夫没有讽刺的味道,他移开目光重新回到电脑屏幕,再次打开扫雷的界面。不管怎么说,这只是一次无关紧要的讨论,就像人们日常谈论喜欢猫还是狗。
可考虑到两人的目的不同,卡希希望获得更多有用的信息,切俄夫希望有新的观点,这次的讨论称得上失败。
不过,切俄夫并不过分的在意此事,卡希倒是想继续说点什么,视线却瞥到挂在墙壁上的钟表,即将到桑提斯打电话过来的时间,便收回了自己疑惑——群体的利益,这个词卡希向来不是很喜欢。
说曹操曹操到,电话声打破讨论后寂静的氛围,卡希在和带队老师对话时就告诉了对方到时候拨打西亚图书馆的电话号码,防止对方打到他的个人号码中去。
谁叫这个时代手机尚未发展到轻便的程度,也就是所谓的美丽废物,除非是军用。
“直说?”卡希的手放在电话上,平和地问着切俄夫。
“你已经做好决定,便不必询问我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