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声惊动了佛堂内的那个抄经人,只见她转过身来,疑惑地望向立在门口踌躇不前的郑经。
郑经在看清抄经人面容时,猛然回过神来,忙施礼道:“我走错门了,打扰……”
此抄经人并非上官慕婉,而是神韵有些与上官慕婉相似。
郑经说不出是高兴还是担忧,一来想寻着娘亲上官慕婉。二来又怕面对娘亲上官慕婉。毕竟自己二十五年来是与上官倩丽一起生活,早已知晓彼此的习性。
然而,颜如意的话郑经都听进了心里,也不再犹豫,坚定要找回娘亲上官慕婉。
第二日,郑经上了郑府的马车,径直前往周家山庄后山腰上的贤居。
白头童翁的禅室,郑经跪伏在白头童翁的面前,欲语泪先流。
“郑公子,快起身说话。”白头童翁扶起郑经,招呼郑经在禅榻上盘膝而坐。并援意郑经一套坐禅心经,着郑经闭目默诵,打坐半个时辰。
郑经闭目默诵心经,渐渐地,心内的郁结之气慢慢地散了去。
半个时辰后,郑经缓缓睁开眼,眼前的白头童翁正含笑望着自己,案上的青瓷香炉里,袅袅青烟腾起,似在勾勒着无形的脉络:“郑公子,可还觉得心乱?”白头童翁的声音清朗如泉,惊得廊梁上栖息的灰雀振翅掠过窗棂。
郑经喉间发紧,想起昨夜在书房翻出的母亲旧物,一方褪色的绣帕上还残留着若有似无的荷花香,那是郑经幼时总爱凑到母亲鬓边嗅闻的味道。
“白老前辈。”郑经捏紧袖中带着体温的绣帕:“晚辈见母心切,想下崖寻母。”
童翁捻着雪白的胡须,起身推开雕花窗。山间晨雾正被初阳蒸散,露出远处若隐若现的村落,鸡犬之声遥遥传来:“你母亲断不会在下崖而居,她既然避世之意已决,何不就随了她的意。”
郑经霍然起身,茶盏倾倒,褐色的茶水在青砖上蜿蜒成河。郑经望见白头童翁袖中露出半截素色穗子,与那日娘亲系在腰间的样式别无二致,心猛地悬起:“白老前辈可知晚辈娘亲的去向?”
白头童翁并未回答,反而从袖中取出半块玉佩。温润的羊脂玉上,刻着一个的“慕”字,白头童翁将玉佩递与郑经,道:“上官小姐临走前一日托我转交给你的……”白头童翁话音未落,郑经已泪如雨下,颤抖着手接过玉佩贴在心口。
郑经摩挲着玉佩上温润的刻痕,指腹触到边角处细微的磨损,恍惚间想起幼年时攥着母亲衣角奔跑,那玉佩曾在他掌心硌出红痕:“她……可有说什么?”郑经的喉间像塞着团浸透的棉絮,话音破碎得不成形状。
白头童翁望着窗外盘旋的灰雀,声线裹着松涛般的喟叹:“上官小姐说,二十五年前她落下山崖,就已将半世牵挂系在这玉佩上。”白头童翁抬手拂过案头泛黄的《心经》,纸页间滑落一片干枯的荷花:“这是上官小姐最后抄经时夹进去的,说是若你执念太深,便让你瞧瞧残荷如何熬过寒冬的。”
郑经攥紧玉佩,玉佩的棱角顶得掌心生疼。绣帕上的荷香与残荷的气息在香炉青烟中缠绕:“可我……”郑经话未说完,白头童翁已从檀木匣中取出一卷素绢,展开竟是幅未完成的仕女图,画中女子眉眼与郑经有七分相似,鬓边斜簪的荷花却只剩墨色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