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小姐日日在崖洞的石床上作画,画了三个月。”童翁指尖抚过绢上斑驳的墨迹:“最后只留下半句‘见画如晤,莫寻归途’。”
廊外忽然掠过一阵山风,卷起案上抄经的宣纸,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间,“放下”二字被风掀起,露出背面几行歪斜的小字:“吾儿平安,便是团圆。”
郑经踉跄着扶住窗台,山下村落的炊烟正化作流云融入天际。手中的绣帕悄然滑落,飘落在那片干枯的荷花旁,晨露浸透的字迹在水汽中晕染开来,竟与母亲当年抱着他临摹的《心经》笔迹如出一辙。
“她……真的不愿见我?”郑经的声音轻得像要被山风卷走。
白头童翁将仕女图轻轻卷起,重新收进木匣:“上官小姐受了二十五年磨难,大概早已悟透了世间生死离合吧。”
香炉中的青烟突然扭曲成奇异的形状,郑经望着那若隐若现的轮廓,终于松开攥得发白的拳头。玉佩贴着手口微微发烫,绣帕上的荷花香混着山间晨雾,渐渐漫成记忆里母亲哼唱的童谣。
“晚辈明白了。”郑经将玉佩贴身收好,对着白头童翁躬身行礼,晨光穿过雕花窗棂,在郑经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
司马允听马康说郑经来贤居了。司马允同情郑经接二连三的打击,打算劝慰一下郑经。司马允等在院中,见郑经面色憔悴地从师父的禅房出来,忙迎了上去。
见是司马允,郑经强颜向司马允拱手招呼:“司马公子早。”
“郑公子,走,上厅上坐,我前几日得了上好的茶,与你同品。”司马允邀请道。
“我先去看看我媚姐……”郑经心里挂记着媚姑娘,却不知媚姑娘早已离开贤居远去他处了。
“郑公子,我媚师姐已不在贤居了,你不知道吗?”司马允好奇地问道,转念一想,郑经已多月未来贤居,自然是不知道媚姑娘早已离开:“也是,你多月未来了,自然是不知道的……”
“媚姐她去了哪?”听司马允说媚姑娘也离开了贤居,郑经的心,突然似空了般,木讷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媚师姐去哪了。师父和师兄都不肯告诉我,说媚师姐伤的太重,需去一处避世地静养。”司马允如实相告。
郑经眼神空洞,呆望向前方,喃喃道:“死的死,走的走,就留下我一人承受这剜心的分离之痛。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甚要这般对我……”
见郑经神色悲凄,司马允于心不忍,想出声劝慰。郑经却对眼前的司马允视若无睹,机械般地自顾自往贤居院门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