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毓灵自从回到太傅府以来，一直都没有对他流露过什么依赖的情绪，面对他时，总是温柔又和气，她是长姐，偶尔，又给人母亲的感觉。

李琨和已经长大，他不再需要母亲，可兄弟姐妹，却是他这些年来越来越想要的。

夜深人静时躺在床上剖析，发现他需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可以陪着自己的人。

就算只是听他说说话，也好。

但他是幸运的，李琨和想，他的阿姐回来了，重新回到了他的身边，让他周围的一切都焕发生机，让他的生活有了不一样的滋味，不再像以前一样死板。

那座静默的山，终于迎来了第一只空谷传响的鸟叫声。

李琨和进门去，就见李毓灵坐在窗前小榻上，女医刚为她请过平安脉，正在屏风后面亲自给她熬药，药味塞了一屋子，李琨和一挑帘子，那味道就迫不及待地与他抱了个满怀。

他站在门口，没有走入里间，隔着珠帘唤李毓灵：“阿姐？”

李毓灵抬眼，“守玉你来了。”

李琨和这才拨开珠帘进去，他一眼便看见李毓灵书桌上摆着笔墨纸砚，他坐下便问：“阿姐这几日，在学写字？”

李琨和问得自然，丝毫没有将方才在门口被长燕堂的人拦下的事放在心上。

她说道：“是。”

李琨和偏头看去，就见李毓灵侧颜乖顺，一缕头发垂落，看得人心里痒痒的。

与阿姐接触这么多天，李琨和知晓了她的一些习惯，例如无事时，她会更喜欢将头发全部散下，而不是保持着发髻。

知道这样的小习惯让李琨和感到高兴，他觉得自己离李毓灵又近了些。

李琨和迫切地想要知道李毓灵更多的过去，想与李毓灵待在一起，补上那些他们分开过的时光。

“阿姐的墨宝，守玉能看看吗？”

李毓灵听到他的话，愣了下，失笑道：“墨宝？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见她笑了，李琨和终于松了口气。

知道祖母派人来葳蕤居会让阿姐心情不好，刚才进来时感受到的气氛也不怎么高涨，两个婢女站在一旁，李毓灵似乎是在发呆。

她这模样，有一种脆弱的感觉。

李琨和对李毓灵太在意，导致想得太过。

她写的字落在宣纸上，像刚执笔的娃娃的鸡爪子，李琨和见状忍俊不禁，李毓灵本已做好无奈笑的准备，但李琨和并不像她从前邻居那样顽皮的幺弟让人气短，只弯了嘴角，说道：“阿姐的字自成一派，很有风格。”

自成一派？直说写得丑不行了吗…

李毓灵也不觉得丢脸，她本就是用左手重头再来学习写字，写得不好才是情理之中。

等人走了，蔻枝整理书案上的宣纸时，发现少了两张姑娘写得最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