壮志凌云、豪气冲天的声音一茬接一茬。
茶肆里顿时热闹沸腾起来,压抑的氛围一扫而空。
从五湖四海而来的散修们纷纷起身,酒杯茶盏碰的叮当作响。
只有角落里那一处依旧安静,格格不入。
弗清念看着碧透的茶水,那里清晰倒映着她的眼眸,正随着波纹轻晃。
热闹过后,声音慢慢小了下来。
突然有人压低声音道:
“说来有些奇怪,三方地裂,为何偏偏唯独北境无忧?”
此话一出,整个茶肆里顿时陷入了安静。
空气隐隐流淌着压抑凝重。
灰衣书生似有所觉的看了一眼角落里的人。
只可惜角度不佳,珠帘挡住了身影,只能看见一截苍白的下巴。
话题转换了方向,众人已经开始议论了起来。
“我记得,镇守北境的应该是千玄宗吧?”
有人低声猜测:
“莫非千玄宗和这地裂与兽潮有什么关系?”
“你们说,会不会是千玄宗暗中捣鬼,挑起兽潮祸乱三方,等其他宗门元气大伤后坐收渔翁之利?”
“这不就是铲除异己,独霸天下的好法子?”
“荒谬!”中年儒士重重一拍桌子,震得茶水四溢。
“千玄宗本就是天下第一宗,地位超然,还犯得着用这般下作手段?”
有人附和道:“说的有理!”
“千玄宗立宗数千载,庇护苍生的功绩数不胜数,不可能做出这等行径。”
“就算千玄宗想独霸天下,也不会用这般显眼低劣的手段吧。弃天下之不顾,就算将来只他一家独大,也失了民心,得不偿失。”
“是啊是啊......”
“......”
“话虽如此,”青衣剑修转动着手中的酒盏,眼底流淌着暗芒,“其他三处水深火热,北境却连半只妖兽都没见到,实在太过蹊跷。”
“就算不是他们所为,也一定和他们脱不开干系。”
他仰头喝下烈酒,摇头叹气,眼角带着醉意。
“人心难辨啊,谁知道是不是某个人的一己私欲,就要将整个天下拖入深渊......”
“利欲熏心,权利至上,就算是仙门又如何?终究还是一群凡夫俗子,逃不出人性本恶。”
“有人图长生,有人为证道,”青衣剑修低笑出声,“也有人...偏要拿苍生为炉鼎,炼一人的通天梯。”
“我觉得这位道友的想法过于极端了些,说不定这只是巧合......”
众人争论不休,声音越来越大。
角落里,弗清念安静听着这些议论,神色未变,但手中的茶杯已经碎成了齑粉。
温热的茶水肆意流淌,沾湿袖口。
她垂下眸子,一点一点仔细擦拭着。
三方祸起,天下动荡,从新年开始。
突如其来,毫无征兆,打的人措手不及。
她想反抗,自然要先将一切疑点查清。
于是她便发现,这场算计要比想象的还要宏大。
地裂之下的恶气不会凭空出现,此方世界也不能自然诞生恶气,更没有阴源捣鬼。
那么,唯一的答案便是──这个世界本就是铸建在恶气之上的危楼。
世人脚下踩的土地深处,只有暗流涌动的恶。
这也是被深埋地底下的,关押北灼言的七巧星阳塔里会出现恶气的原因。
弗清念重新取了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千玄宗承受的非议,不过是逼她入局的一环。
最卑劣的阴谋,却也最诛心,最有用。
“可不管怎么说,千玄宗可是将满山的弟子都派出去支援那三方了。”
角落里有人弱弱地打断众人的争论。
“若北境边境突然有灾,那几乎就是…自寻死路。”
“这般心怀天下,舍己为人,我觉得这样的宗门,应该不会像你们说的那样……”
青衣剑修冷哼,开口就要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