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皇妃。”韶华说道,“那天老夫人过来说了,说小耗子这是在补觉呢。被那老鼠欺负的一个月子都没怎么睡觉,如今能睡安稳了,可不是要睡个昏头黑地的。”
“哦,那就好。”皇妃道。又问云儿,“自那以后,小耗子真再没夜里哭过?”
“头两天还是哭。可怜我孩子被咬的怕了,不住的抽搐,一抽就哭。后来慢慢哄着,老鼠再没来。他也就能睡熟了。”云儿道。
“那时候白天哭,定然也是吓得。”韶华道。
“肯定是。”皇妃道,“你想啊,孩子一睡着耗子就来咬他,换做大人肯定也吓得不敢睡。”
“人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如今才知道这话说的一点没错。”云儿道,“若是没有老夫人,咱们这些人可咋活呀!你说老人家怎么能想得出这个法子?”
“要没有老夫人,别说小耗子被老鼠咬了,便是如今是什么节气我们都不知道。”韶华说道。
皇妃和韶华回来,这边的酒摊子还没有散。屋里烟气酒气呛得皇妃直捂鼻子。小丸子已经在里屋睡着了,皇妃虽然一早就把里屋的帘子挂上了,可那点帘子怎么能挡得住这满家的气味。便对撒子说道:“你们以后再喝酒就去你们那屋。这屋里又是老的又是小的,这呛得怎么睡嘛。”
老夫人适时的咳嗽了两声。
“皇妃提醒的是。”撒子酒量极大,虽是喝了酒,可面色不变,说话还跟平时一样有分寸。“是我疏忽了。我们这就散了。”说着就起身收拾。
大麻花正跟撒子相反,一喝点酒就上头,此时正是渐入佳境,大着舌头说道:“皇妃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张兄弟顶风冒雪给我们送来那么些东西,我们不得好好招待啊?”
“你还是回去招呼你儿子吧,喝成这个样子!”韶华道。
“我儿子,我,……”大麻花还要说,被撒子提着胳膊拉起来说道,“天不早了,老夫人该睡了。”
说罢,也不管大麻花愿意不愿意,拉着他就出去了。
韶华看了捂着嘴直笑。
张明儿见状,也赶快跟着去了。
皇妃让老夫人去里屋待着,把门大开,一边晾着屋里,一边跟韶华收拾。应皇子也喝了点酒,回里屋跟老夫人说话。
夜里睡下了,皇妃才问应皇子:“张明儿要买粮,你是怎么想的啊?”
“这些事不用你操心。”应皇子搂着皇妃道,“你只把老夫人和丸子照料好了便可。”
“哎呦,小伙子还真是城府够深啊?连我都不能说?上不告父母下不传妻儿?多大点事啊,至于吗?!”皇妃说罢,挣开应皇子,转过身去。
“这都是买卖上的事情,说了你也听不懂,何苦费脑筋呢。”应皇子道。
“我怎么不懂?”皇妃道,“你不是就想晾着张明儿,到时候你说什么他听什么吗?”
“并非如此。”应皇子说着平躺下来,枕着胳膊看着黑沉沉的屋顶说道,“我是打不定主意,不知该怎样做才好。”
“你在打什么主意?”皇妃转过身来,问道。
“张明儿说是给康俊生购粮,可说到底这些粮食是为朝廷出征之用,我若是以此渔利,岂不无异于趁火打劫?”应皇子道。
“可你不卖给张明儿,朝廷收不上粮来,拿什么出征?你不会是想要白送给张明儿吧?你别傻了,你就是白送给张明儿,张明儿该跟康俊生要多少钱还是要多少。”皇妃说道。
“正是如此,我才作难。”应皇子道。
“你做什么难嘛。”皇妃道,“你该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不能让张明儿这个二道贩子占了便宜去。到时候我们把钱拿在手里想帮谁不行?省的仓库堆得满满的,今年新粮下来往哪里放?”
“可我总觉于心不忍。”应皇子道,“这是我大英朝多少年来第一次开战,我不能尽力便也罢了,怎么还能乘机大发其财。”
“你不尽力不是你不想尽力,而是人家不让你尽力。”皇妃一字一顿的说道,“就是你现在把所有的粮食一颗不剩都贡献出去,人家也不领你这个情好不好?关键是你这样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只能是让你说的那个什么虫?对,蠹虫,中饱私囊!你说你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应皇子只是不语。
皇妃知道她这样说应皇子根本听不进去,转着眼珠想了想,说道:“你说,真要打起仗来,以后会是什么样?”
“山河破碎,民不聊生。”应皇子也说不清自己是在冷笑还是苦笑。
“那到时候我们这些粮食可是能救好多人呢。”皇妃道。“我们以后可要多多种粮。”
“只靠我们这些人,又能种的出多少粮食?”应皇子道。“天崩地陷,你我又怎可独存。”
“还有三皇子呢,你忘了?”皇妃见不得应皇子如此消沉,给他打气道,“到时候三皇子肯定会力挽狂澜的。我们只管多种粮食,多卖钱,存着给三皇子做军费。”
皇妃不过是为了鼓舞应皇子,随口而说,可应皇子听了却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吓得皇妃忙问:“怎么啦,怎么啦?”
应皇子对皇妃的话充耳不闻,只呆呆的坐着,胸口激烈的起伏着。
外面老夫人听到动静,也问:“这是怎么了?半夜里不睡做什么?”
应皇子这才说道:“这就睡了,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