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石显求见,说是要回故里祭祖。刘奭准了他的假,却在他走后莫名不安。深夜他派人去查,回报说石显不过是去城郊庄子上收租。刘奭松了口气,却没注意到回报的太监,正是石显的心腹。
石显回来后,故意在刘奭面前抹眼泪:\"老奴就知道会有人进谗言!\"他扑通跪地,\"陛下若信不过,老奴这就辞了官职!\"刘奭慌忙去扶,反倒安慰起他来。从那以后,石显出入宫禁如自家后院,连传国玉玺的印泥,都要经他查验。
朝堂上渐渐流传起怪谈。有人说看见石显的影子比本人还高大,有人说未央宫的猫头鹰只在他经过时才鸣叫。更诡异的是,每次石显发怒,长安城必定乌云密布,暴雨倾盆。
建昭二年,西域都护府传来急报,匈奴郅支单于屡屡犯边。刘奭想召集群臣商议,却发现奏折不知何时已到了石显手中。\"陛下龙体欠安,\"石显笑眯眯地说,\"这些小事老奴替您处置了。\"等刘奭反应过来,汉军已按石显的意思,放弃了最佳的战略部署。
这年冬天,刘奭的病情愈发严重。他躺在寝宫里,看着石显忙前忙后安排太医,突然想起萧望之。那个白发苍苍的太傅,若还在世,会任由这阉人把朝堂搅成这样吗?可当石显端着药跪在跟前,他还是把药一饮而尽——毕竟这些年,也只有这人的声音能让他安心。
石显的党羽遍布朝野,连皇子们见了他都要行礼。有次皇长子刘骜不小心打翻了他的茶盏,当晚就被免去了监国之职。而刘奭对此不闻不问,每日醉心于音律绘画,仿佛未央宫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直到元竟宁元年,刘奭驾崩于未央宫。临死前,他攥着石显的手,气若游丝:\"朕...信你...\"石显哭丧着脸,却在转身时露出了笑容。新帝登基那日,他站在丹墀下,看着龙椅上的新君,突然觉得这未央宫,早就姓石了。
长安城的百姓们私下议论,说汉元帝在位时,真正的天子不是坐在龙椅上的人,而是那个脸上有疤的太监。当史家书写这段历史时,总会在\"石显专权\"四个字下,重重批注:此乃帝王之失,纵虎为患,致纲纪崩坏,汉室衰微。而未央宫的宫墙,默默见证着这场权力的荒诞剧,任风吹雨打,都洗刷不去那段阴影笼罩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