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迷雾证人(1 / 2)

防汛仓库的霉味裹着烧焦的纸屑味钻进鼻腔,陈凡蹲在积满灰尘的铁架前,指尖抚过笔记本残页边缘的焦痕。周正阳举着紫外线灯的手微微发颤,光斑在“周晓芸”三个字上投下诡异的蓝影:“书记,镇志办说三年前修编人员名单里没有这个人。”

窗外的晨雾漫过仓库破损的玻璃,在水泥地上洇出潮湿的印子。陈凡忽然起身走向西侧档案柜,铁门拉开时带起的风掀动了墙上泛黄的防汛值班表。他的指尖在2019年8月的表格上停住,16日值班人签名栏里,“钱茂才”的“才”字最后一捺突然断裂,墨迹在纸上晕开黄豆大的污渍。

“钱茂才那晚根本没值班。”陈凡用放大镜对准污渍下的纸纤维,“这是用消字灵涂改后又描的签名——实际值班人是水利站技术员林秀娟。”

周正阳翻出考勤记录的手顿了顿:“林秀娟三年前辞职去了深圳,她丈夫是......”话音戛然而止,考勤表夹层里飘落张泛黄的合影,二十几个穿橙色救生衣的人站在防汛演练现场,后排有个扎马尾的姑娘胸前工牌反光处,隐约可见“周晓芸”三个字。

越野车碾过开发区坑洼的水泥路,轮胎溅起的泥浆打在挡风玻璃上。陈凡盯着导航终点——荣发五金店原址,如今已变成挂着“金鹰物流临时办事处”灯牌的集装箱房。穿皮夹克的男人正在门口烧纸钱,火苗蹿起时照亮他左耳的蝎子纹身。

“林秀娟的葬礼是你操办的?”陈凡的皮鞋碾灭最后一簇火苗。男人猛地抬头,后腰别着的扳手撞在集装箱上发出闷响:“你们当官的害死我姐,现在装什么好人!”

陈凡从公文包抽出张泛黄的缴费单:“三年前你外甥女在市儿童医院的抢救费,缴费人写的是周晓芸。”他忽然逼近半步,“但医院监控显示,当天往收费处塞信封的是绿野农业的会计王小娟。”

男人的喉结滚动如困兽,突然扯开领口露出锁骨处的刀疤:“那晚我看见钱茂才把防渗土样品塞进周晓芸包里,第二天她就......”集装箱里突然传出婴儿啼哭,穿围裙的妇人抱着孩子冲出来:“当家的,娃又烧到39度了!”

陈凡摸出车钥匙扔给周正阳:“送孩子去县医院,找呼吸科张主任报我名字。”转身时,皮夹克男人突然拽住他衣袖:“周晓芸的日记本埋在二道闸东侧第三棵柳树下,用防水布包着的。”

正午的烈日炙烤着闸体混凝土,陈凡的工装裤被汗浸出深色水痕。探铲挖到半米深时碰到硬物,防水布里裹着的粉色日记本还散发着樟脑丸气息。翻开扉页,周晓芸的圆珠笔字迹力透纸背:“2019年7月15日,钱主任让我把检测报告改成合格。”

“这里每包土都掺了电解渣。”陈凡对着执法记录仪念出关键段落,“钱主任说这是市里重点工程,不合格也得合格......”忽然有碎石从闸顶滚落,穿监理制服的老吴握着对讲机冲下来:“陈书记,取芯处出现裂缝,得立即加固!”

混凝土泵车的轰鸣声中,陈凡把日记本塞进贴身公文包。转身时瞥见老吴的安全帽带子勒进双下巴的肉里,汗渍在脖颈处画出蜿蜒的溪流——那形状竟和防渗土运输路线图上的河道支流重合。

镇政府档案室,紫外线灯照在2019年防汛演练合影上,周晓芸工牌反光处显出更小的印刷字:实习技术员。陈凡用棉签蘸着显影药水涂抹照片背面,渐渐浮现出一串手机号码,区号显示属于邻省某市。

“喂,是周晓芸女士吗?”陈凡按下录音键。电话那端有长达十秒的沉默,接着是瓷器碎裂的脆响:“你们......怎么找到这个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