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豹房的路上,他路过尚工局女史值房,看见青禾与杨慎的剪影在窗纸上交叠。算珠声与验硫片的窸窣声透出窗缝,竟与铁锚堂的晚点名号声节奏一致。朱厚照摸向腰间的火德纹雷,弹簧触发装置传来熟悉的触感——这玩物如今成了他最信赖的「星君启示」。
晨雾未散时,朱载钧被召入豹房。朱厚照指着蒸汽模型:「用你的公式算清橡胶密封件的应力,若算错,便去火德神殿抄《工器考》百遍。」太子握笔的手顿住,炉中蒸汽突然喷发,在墙面投出扭曲的锚链阴影,恰似父皇子嗣间剪不断的权力脐带。
朱厚照转身望向东方,泉州港的「工禾」旗号该升起了。他知道,当佛郎机人的毒铜随海浪涌来时,大明的工器之网早已织就——用算珠、验硫片、橡胶与信仰的丝线,在七海之下,在匠人心间,在星象与算学的交汇处,织就一张让任何毒计都无法穿透的巨网。而他,永远是这张网的织网人,哪怕要用火德星君的名义,哪怕要与亲生儿子博弈。
蒸汽模型的叶轮还在转动,朱厚照忽然想起《林夏笔记》的末日预言——但此刻,他更相信手中的火德纹雷,和那个在匠人中流传的传说:当锚链纹覆盖世界时,任何十字旗都将在工器之火中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