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红海工事(1 / 2)

工器二十二年冬,红海的沙暴拍打着三合土幕墙,陈铁牛用验铅刀敲击墙面,听着蜂蜡嵌缝处发出的闷响。锡王工坊的匠人曾说,这三合土混着南洋橡胶碎屑能随温度变化弥合裂纹,此刻在沙风中果然严丝合缝。他舔了舔嘴角的沙粒,尝到铁锈味——是防铅护腕内侧的珊瑚碎屑,去年战斗时嵌进去的,至今没抠干净。

「统领!鲁王的炭粉车在亚丁湾遇袭!」斯里兰卡弩手撞开三合土门,三角箭上的珍珠粉涂层磨得发亮,「三百车椰壳炭全没了,带队的老炭匠……没了踪影。敌炮的石膏膛里,有咱们验铅石的碎末。」

陈铁牛的指甲掐进掌心。震波井的风铃本该每隔七秒响一次,现在却像被掐住脖子的麻雀,碎成断断续续的吱呀声。他扯下护腕摔在桌上,工禾纹锚链刻痕里的珊瑚屑簌簌掉落:「把椰枣纤维纸拿来。」

椰枣纤维纸卷成筒状,在烛光下透出褐色纹路。陈铁牛将纸筒塞进震波解析器,铜齿轮咬合一瞬间,铅制共鸣腔里溢出细密的涟漪——这是景王从东瀛带回的「和唐震波术」,用《万叶集》的古音韵律给震动频率编码,将不同频率的炮声转化为可识别的声纹图谱。他盯着纸面,看着那些扭曲的线条逐渐显形,像骆驼群在沙漠里狂奔时的蹄印。

「震得太乱。」他用刀尖戳了戳纸面,忽然纸纹剧烈扭曲,像被人狠狠划了道指甲。陈铁牛鼻子凑近炮残片,石膏断口的白粉末里有股硫磺味,和三年前在南京工器监闻过的火山灰一模一样,「狗娘养的,掺了火山灰。」匠人递来湿布,他擦了擦手,发现布上沾着细密的白色粉末——不知是椰枣纤维还是石膏碎屑。他把布团成一团,塞进护腕刻痕里,珊瑚片扎得掌心发疼。

子夜时分,活性炭层的温度透过靴底传来。陈铁牛趴在监听口,听见地层深处传来闷闷的「咚咚」声,像有人在水下敲鼓。他抓起一把椰壳炭粉撒进孔里,炭粉竟逆着气流往上飘——不是普通的挖掘声,是火药震松了地层。

「寒炭准备。」他抄起信号旗,工禾纹在三合土射口外闪了三闪。七炼渗碳钢栅开始震颤,鲁王送来的「寒炭」从管道喷涌而出,在地下结成冰墙。爆炸声戛然而止,但更细的金属摩擦声从右侧传来——青铜钻。陈铁牛一拳砸在炭墙上:「把珍珠粉掺进炭层。」珍珠粉撒下的瞬间,地下传来牛吼般的轰鸣。陈铁牛被气浪掀得后仰,看见监听器的烛火剧烈摇晃——青铜钻撞上了掺有珍珠粉的炭墙。他想起衡王在霍尔木兹海峡的战报,珍珠粉的碳酸钙颗粒能散射震动波,如同在地下铺就一层无形的滤网。

沙暴稍歇时,佛郎机舰队的十字旗出现在海平面。陈铁牛举起铅玻璃望远镜,镜筒里的工禾纹准星突然抖了抖——敌舰甲板上堆着鲁王的炭粉袋,袋子上的工禾纹被划成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