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狂风骤雨(2 / 2)

何子林猛地扑过去护书,却被人按在地上。膝盖磕在青砖上,传来刺骨的痛。阎解成想冲过来,被一棍子打倒在泥水里。聋老太太摸索着爬过来,拐杖敲在棒梗脚边:“放过这些孩子吧......”

“老东西滚开!”棒梗抬脚要踢,却在这时,何雨水忽然站了起来。这个平时总躲在哥哥身后的女孩,此刻挺直脊背,像棵被暴雨打不弯的玉米:“那是我嫂子的陪嫁,你要抓就抓我。”

所有人都愣住了。何雨水的白衬衫染了泥,头发滴着水,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她伸手去拿银簪,指尖在棒梗手背上轻轻一划,划出道细红的血痕:“还有这些识字卡,是我嫂子教孩子们读书用的,你要烧就烧我。”

棒梗后退半步,忽然笑了:“行啊,何雨水,看不出你挺有种。”他将银簪扔在泥里,抬脚碾过:“今天先放过你们,明天都给我去扫街——包括那个老瞎子!”

人群散去时,雨停了。何子林爬起来去扶冉秋叶,发现她后腰渗出血来。阎埠贵蹲在地上捡算盘珠子,每颗珠子上都沾着泥。聋老太太摸着收音机残骸叹气,何雨水却在收拾那些碎纸片,把它们叠成小船放进积水里。

“哥,你看,”她指着漂远的纸船,“它们能漂到很远的地方。”

何子林弯腰捡起银簪,用衣角擦去泥污。簪头的牡丹花纹依然清晰,像朵开在暗夜里的花。冉秋叶从兜里掏出块硬糖,掰成两半分给孩子们:“明天扫街时,我看见路边有蒲公英,种子能吹到天上。”她的手蹭过何子林的掌心,藏起了半句没说的话:“就像我们的学生,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

深夜,何子林摸黑签到。纸片在掌心发烫,展开时,微弱的月光下,“普通白菜种子”竟变成了“抗涝白菜种子”,背面还有行小字:「宿主守护可唤醒特殊属性」。他轻轻推开窗,看见何雨水在给聋老太太揉腿,冉秋叶在补阎解成的衬衫——针线筐里还放着半支没用完的红墨水,那是她偷偷用来批改学生周记的。阎埠贵对着算盘珠子发呆,却把最大的那颗藏进了袖口——那是给何雨水攒的学费。

院角的油菜苗在月光下挺直了腰,叶片上的水珠像星星。何子林忽然想起于莉信里的话:“沙枣树在戈壁滩扎根时,周围的沙子都会变成泥土。”他攥着种子走到菜地边,刚埋下,就听见墙根传来轻微的“咔嚓”声——是棒梗的皮鞋跟,却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或许暴雨终会过去,或许有些东西,比系统的奖励更坚韧。何子林摸了摸口袋里的银簪,听见远处传来布谷鸟的叫声,那是黎明前的预兆。他不知道下一次签到会得到什么,但他知道,只要怀里的妻子还在,只要身后的妹妹还在,只要这些在苦难里扎根的人还在,就没有什么能真正摧毁这个院子。

风轻轻吹过,菜苗沙沙作响。何子林忽然笑了,十年很长,但有些根须,早已在相濡以沫里扎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