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裹挟着寒意倾盆而下,宛如千万道银丝垂落,在坟头砸出诡异的声响。雨滴顺着歪斜的墓碑沟壑蜿蜒而下,如同泪痕般划过斑驳的碑文。虞雪霁的棺椁表面凝结着一层白霜,在月光与雨幕交织下,泛着幽蓝阴森的冷光,将整个墓室渲染得愈发诡谲。我蜷缩在椁旁单薄的草席上,听着雨滴敲打棺盖的声音,那节奏错乱的声响,恍惚间竟像是无数指甲在抓挠木板,令人毛骨悚然。
“小郎君,过来。”虞雪霁的声音从棺椁内传来,带着几分魅惑,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心底轻轻挠动。椁盖缓缓升起,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沉睡百年的巨兽苏醒。她身穿一袭血红嫁衣,嫁衣上金线绣着的彼岸花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绽放。发间凤冠缀满的珍珠泛着冷光,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苍白的脸上却浮现出罕见的红晕,为她增添了几分人间烟火气。不等我反应,一缕黑雾缠上脚踝,如同灵蛇般将我拽入棺中。
棺内空间狭小逼仄,弥漫着陈年尸香与血腥气,那气息交织在一起,令人作呕却又莫名着迷。虞雪霁的银甲早已换成婚服,可仍将长枪枕在身侧,彰显着她女将军的警觉与防备。她指尖划过我的掌心,冰凉触感让我不禁颤抖,仿佛有一道电流从指尖传遍全身。“明日便是我们冥婚满月,今夜...该住进真正的婚房了。”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期待。说着,她轻拍棺壁,四周的雾气突然翻涌,如同潮水般将棺椁与外界彻底隔绝,仿佛为我们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
我这才发现,棺内壁画不知何时发生了变化。原本描绘征战场景的图案,竟变成了春宫秘戏。壁画中的色彩虽已斑驳,可人物的动作与神态却依旧清晰。人物轮廓模糊,却隐约能看出女子身着银甲,英姿飒爽;男子面容与我有几分相似,眉眼间带着一丝羞涩与紧张。虞雪霁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是三百年前画师为我大婚所绘,可惜...终究没能用上。”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遗憾,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话音未落,棺外突然传来凄厉的哭声,那声音撕心裂肺,仿佛饱含着无尽的哀怨与愤怒。无数双惨白的手从雾中伸出,指甲缝里还嵌着泥土,指尖泛着青紫,抓挠着棺椁发出刺耳声响,仿佛要将棺椁撕裂。虞雪霁脸色骤变,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将我护在身后,长枪迸发金光,如同破晓的阳光般耀眼:“是守墓阴兵,他们不想让活人玷污我的墓室!”
阴兵们的嘶吼声震得棺椁嗡嗡作响,仿佛整个墓室都在颤抖。我怀中的铜镜突然发烫,烫得我几乎握不住。镜面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密密麻麻的阴兵举着锈迹斑斑的刀剑,盔甲残破却依旧威风凛凛,正将这座坟茔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将军面容狰狞,眼神中充满了仇恨,胸口插着的断箭与虞雪霁生前的伤口如出一辙,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惨烈的往事。
“原来你还记得我,雪霁!”阴兵将军的声音混着风雨灌进棺内,充满了怨恨与不甘,“当年你为了战功,不惜牺牲我们 entire 军队!今日,我便要你为死去的兄弟陪葬!”随着他的喊声,阴兵们手中的刀剑突然燃起幽蓝鬼火,那火焰跳跃着,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狠狠劈向棺椁。
虞雪霁银牙紧咬,周身阴气暴涨,寒意瞬间弥漫整个棺椁:“王猛,你身为副将通敌叛国,被我斩杀是罪有应得!休要在此胡言!”她长枪横扫,却因棺内空间狭窄难以施展,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无奈与愤怒。眼看鬼火即将烧穿棺椁,我突然想起爷爷教过的聚阴阵。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棺壁画出古老的符咒,那符咒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顿时四周阴气疯狂涌入,形成一道屏障,暂时挡住了鬼火的攻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