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我伤势未愈,得了太后替婚的事,生平做了一回小人。我不知道你是否难过,但是,那时候,我真的很高兴。
叫人抬着我去了云水禅师,给诸天神佛叩头,感谢对我的恩赐。”
萧呈真诚地说,“我以为我又有了机会,不顾一切地去求父皇赐婚。”
然而现实打了他狠狠的一耳光。
定国公拒绝了,说云裳郡主的婚事由太子妃做主!
他去求梁言栀,求“嫂嫂帮忙”,梁言栀说云裳年幼,晚一年再定。
他也耐心等着,等着梁幼仪长大,等来了梁幼仪忽然赐婚傅璋。
“郡主,你与傅璋赐婚,我以为此生没了希望,心灰意懒,去了封地。七年了,我以为你早就为人妇为人母......”
萧呈眼底湿润,他开头几年派人打听,听闻傅璋对梁幼仪极好,梁幼仪也心悦傅璋。
每一道他们的消息都像一把刀,刺得他遍体鳞伤,一遍遍告诉自己应该清醒,应该放手,祝福就好。
后来就再也不过问京中事,一晃就是七年。
“年初,傅璋升任丞相,找到我,我才知道他已是丞相,我为你们高兴!”
萧呈苦涩地说,“在封地我无诏不得回京。年初,洪州探到一座银矿,我没有开采,上交朝廷,才得到回京受赏的机会。”
傅璋与他联合,是想借他的势,对抗太皇太后一党,他为了她过得好,倾尽全力帮助傅璋。
来到京城这一个多月,他才渐渐知道,傅璋声名狼藉,占着婚约,生生把她拖成老姑娘!
她承受了多少流言蜚语?
“献上银矿,别的赏赐我也不稀罕,我就想想问你愿不愿意,给你、也给我一个机会。”
她哪怕是利用他,譬如拿他做挡箭牌退婚,他也甘之如饴。
梁幼仪这才知道他来京的目的。
皱眉道:“臣与王爷并无交集,也担不起王爷如此厚爱,银矿你若还未上交朝廷,请再仔细斟酌,太后未必被一座银矿所打动。
如果王爷为臣好,便什么都不要做。”
她几乎可以肯定,如果靖南王再提赐婚,她的处境只会更糟。
萧呈愣了一下,说道:“太后是你的亲姑姑,她只要能对你好,她想要的,我都会答应。”
什么都答应她的亲姑姑?就因为想这个亲姑姑对她好?
梁幼仪忍不住笑起来。
当初求梁言栀没有用,如今把心掏给梁言栀就有用了?
萧呈的脸瞬间红了,第一次见她笑,落英缤纷,美到窒息。
梁幼仪有些怒意。
“王爷,你手下不乏能人干将,做事之前,先好好探查。我只告诉你一句:不要在太后那边做无用功了!”
“好。我会好好调查……我不会为难郡主,不会忤逆你的意志。”
云裳郡主若愿意给他一次机会,他就倾尽所有,请太后为他与云裳郡主赐婚,郡主若不愿意,他不会强娶。
“王爷是真正的君子,只是云裳无福,不配王爷挂怀。即便云裳与傅璋退婚,也不会与王爷结缘,还望王爷见谅。”
梁幼仪什么话都不想说,拒绝得彻底,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一味以为,太后身居高位,定会对唯一的侄女好。
如今还想着找太后赐婚!!
萧呈僵了一下,眼眸有些湿气,但是他温和地笑了笑:“我知道了,打扰郡主了......以后,你有任何为难事都可以寻我。”
“谢王爷厚爱,不必了!”梁幼仪浅浅地笑一下,说道,“王爷若无其他事,云裳就先走了。”
萧呈点点头,目送她出了茶楼,看她毫不犹豫,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眼眸顿时暗了下来......
梁幼仪依旧回侍郎府。
一进寻芳庭,梁幼仪就对芳苓说:“快给我换一件衣衫,炉子拎过来。”
芳苓不知道原因,立即照办。
房间里确定没了别人,梁幼仪才把衣衫脱下来,原来深色的棉衣胸前湿了一片。
“啊,怎么这么湿?是茶水?”
“嗯。”
很早以前,太后娘娘赏赐的吃食,她就已经想尽办法不进肚腹了。
那个噩梦之后,梁幼仪轻易不敢吃侍郎府甚至太后娘娘提供的任何食物,尤其茶水。
今儿太后娘娘给定国公府女眷喝的香片饮,她都是一手端起来,另一只袖子掩饰着倒进衣领里。
初始,是温热的,不久就冰凉一片。
芳苓心疼坏了。
多冷的天啊,她还穿着湿衣在茶楼耽搁小半个时辰。
换好衣服,芳芷给梁幼仪烧了一碗姜糖茶喝下去,正要睡觉,“咚~”,熟悉的敲窗声传来。
定然是小王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