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反手拔出镶着鎏金云纹的雁翎长刀,刀背拍在铁甲上溅起一串火星,
\"敢挡大明王师者—死!\"
号角声打断了他的怒吼。
那声音像受伤的犀牛在嘶鸣,又像上百支牛角笛同时在海底吹响。
荷兰阵地后方棕榈林剧烈摇晃,十二头披着锁子甲的战象缓步而出,象背上的柚木塔楼架着三磅旋转炮,黝黑的炮管正对着海峡方向。
\"必须解决那些铁皮象。\"
黄得功在军帐中来回踱步,铁靴将潮湿的柚木地板踏出蛛网状裂痕。
帐外传来士兵们用油布擦拭燧发枪的沙沙声,混合着雨水敲打棕榈叶的轰鸣。
漏刻指向子时三刻,两个斥候押着个浑身发抖的马来老汉钻进军帐。
老人枯瘦的手指在羊皮地图上比划,生硬的闽南话混杂着肢体语言:
每月朔望大潮时,海峡会退潮两个时辰,南岸三处暗礁群会露出水面,连成三条碎石滩。
黄得功沾着朱砂的毛笔在地图上拖出血色箭头:
\"传令'破浪'号明日卯时炮击北岸炮台,把红夷的望远镜都吸到海面上去。骁骑营跟我趁夜走东南浅滩!\"
他指甲掐进标注着\"鳄鱼嘴\"的礁石群,那里暗红色的潮位线正在缓慢下降。
次日寅时末刻,当荷兰人的望远镜全都对准海面上喷吐火光的明军战列舰时,黄得功正踩着及腰深的海水走在队伍最前端。
鲨鱼皮护甲下摆浸满盐水,士兵们头顶燧发枪涉水,海蟑螂在他们钢盔上爬出细碎的响动。
辰时初刻,爆炸声从象厩方向传来。
二十个装着铁蒺藜的特制霹雳弹在饲料槽里炸开,受惊的战象扯断锁链,六吨重的身躯碾过荷兰人的鹿砦。
黄得功翻身跨上亲兵牵来的乌骓马,扯掉裹在燧发枪上的油布:
\"全军冲锋!\"
“迫击炮,自由射击!”
一千支燧发枪的齐射撕裂雨幕,铅弹组成的金属风暴扫过溃散的蓝白方阵。
当幸存的荷兰士兵跪在泥水中高举双手时,他们发现明军的刺刀上全都刻着相同的篆文——日月重光。
荷兰指挥官在卫兵掩护下仓皇逃往新加坡,蓝白军旗倒在了泥泞中。
十一月初七,新加坡城下。
北风裹挟着咸腥的海水气息,掠过数万顶朱红盔缨。
黄得功摩挲着雁翎刀柄,镶银的刀镡已沁满掌纹里的汗渍。
他没想到胜利来得如此容易,葡萄牙人修筑的十二棱星形堡垒竟在围城第七日就显出了颓势。
当明军的海陆大军完成合围时,城墙上突然升起了白旗。
三百门红夷大炮尚未完成第二轮填装,硝烟弥漫的战场已响起三声号炮,惊起海湾里成片的白腹鲣鸟。
葡萄牙总督带着通译官战战兢兢地走出城门,黑色天鹅绒外套沾满硝烟。
献上的不仅是城门钥匙,还有一箱珍贵的海图。
黄得功注意到鎏金铜箱的锁扣处凝结着暗红血渍,想必是守城时溅上的。
\"我们...我们愿意臣服...\"
通译官结结巴巴地说,脖颈间挂着的银十字架随着颤抖的下巴晃动,
\"只求保留教堂...让传教士继续为阵亡者做临终祷告...\"
黄得功抚摸着城墙上的弹痕——
那是百年前佛郎机人留下的。
指腹传来的粗粝触感让他想起南京城墙的砖石,前年徐光启主持改建城防时,用的正是仿制佛郎机炮的规制。
\"亚洲只有一个神,那就是我大明伟大的皇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