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芙听得半懂不懂,但看着江玉燕发亮的眼睛,还是连连点头。
到了镇上,集市已经热闹起来。
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空气中混杂着各种气味。
新鲜蔬菜的泥土香、炸油条的油腻,还有不远处肉铺传来的腥气。
“先去酒坊。”江玉燕拉着江玉芙穿过人群。
镇上有几家酒坊,几家在集市东头,门面大但价格贵;另外几家在巷子深处,是江玉燕此行的目的地。
“陈记酒坊”的招牌已经有些褪色,门口摆着几个大酒缸,用红布盖着。
老板陈远山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正坐在柜台后打瞌睡。
“掌柜的,买酒。”江玉燕推开门往里头大声喊。
陈远山睁开眼,见是两个姑娘,懒洋洋地问:“要多少?”
“先尝尝。”江玉燕不动声色地说。
陈远山撇撇嘴,从柜台下拿出个小陶碗,掀开最近的一个酒缸,舀了小碗递过来:“三文钱一碗,买一坛便宜。”
江玉燕接过碗,先观察酒色。
浑浊的淡黄色,里面有细小的悬浮物。
她抿了一小口,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有明显的颗粒感,喝下去喉咙火辣辣的。
江玉燕强忍着没把酒吐出来,硬是将那口浊酒咽了下去。
喉咙里火辣辣的灼烧感让她眼角都沁出了泪花。
“怎么样?”江玉芙紧张地小声问道。
不爱喝酒的人有难了。
江玉燕摇摇头,将碗放在柜台上:“陈掌柜,这酒……怕是放了不少日子了吧?”
陈远山一听这话,立刻瞪圆了眼睛:“姑娘家懂什么酒?这酒可是上个月新酿的!”
他拍着酒缸:“整个长板镇,就数我家酒坊的酒最醇厚!”
江玉燕不慌不忙,从袖中摸出五个铜钱排在柜台上:“掌柜的,我爹让我来买酒,要最便宜的那种。”
看到铜钱,陈远山的态度立刻软了几分:“哎呀,早说嘛!”
他转身从角落里拖出一个小酒坛,“这个,一坛只要十五文,虽然浊了点,但便宜!”
江玉燕接过小酒坛,轻轻晃了晃,听到里面液体晃动的声音。
她打开坛口,一股带着酸涩的酒气扑面而来。
“二妹……”江玉芙捏着鼻子往后退了半步,小脸上写满抗拒。
江玉燕却神色不变,从柜台取了个干净茶碗,倒了小半碗。
这次的酒液呈深黄色,底部沉淀着厚厚的渣滓。
她小心地避开沉淀,舀起一勺举到窗前细看。
阳光透过酒液,能看到无数细小的絮状物在漂浮。
她抿了一口,酸涩感立刻在舌尖炸开,像咬了口未熟的柿子。
酒液滑过喉咙时带着粗粝的颗粒感,但奇妙的是,后味竟透出一丝清甜的米香。
“如何?”陈掌柜搓着手,目光在那五个铜钱上打转。
江玉燕又抿了一小口,这次她含在舌底细细品味。
酸味褪去后,喉间泛起淡淡的回甘。
她眼睛微微一亮,但转瞬又蹙起眉头——这酒若再蒸馏一下……
“三妹?”江玉芙扯她袖子,“爹还等着呢。”
江玉燕回神,将茶碗放下时,碗底已积了层灰白的沉淀。
“就要这坛吧。”她数出二十文推过去。
陈远山乐呵呵地收了钱,送走了两人。
出了酒坊。
“二姐,咱们分头行动。”江玉燕小声嘱咐,“你去买半斤对面家的酒,我去其他摊位转转,多收集几种样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