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青萍之末(2 / 2)

“太初帝的‘命魂金’。”阿骨朵抬手抚过我眉心图腾,指尖带着灼烫的温度,“当年他为铸鼎,取自己的脊骨炼成十二金人,这截断手便是他的命魂所依。鼎毁之后,命魂反噬,却被我用双生魂契锁住。”

她忽然咳嗽起来,鲜血染红我的衣襟:“姜砚宁,你看这地宫的方位......”我这才惊觉十二根盘龙柱竟对应着十二金人方位,中央石台刻着完整的双鱼图腾,与我们的玉佩严丝合缝。

“必须毁掉命魂金,才能彻底斩断鼎脉。”阿骨朵拽着我坐进双鱼阵,“用你的玉佩镇住‘艮’位,我的镇‘兑’位,然后......”她忽然握住我的手按在金人断手上,“以双生魂血为引,让太初帝的命魂归墟。”

“你会怎样?”我望着她逐渐透明的指尖,突然想起巫祝说过“魂契共享生死”。阿骨朵笑了,取下青铜面具——她右脸竟布满金色纹路,像极了金人身上的咒文:“我本就是鼎中魂,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

“不行!”我想抽回手,却被她用狼族秘术锁住穴位,“当年你替我挡下鼎火,如今我不能再让你......”

“嘘——”她吻住我颤抖的唇,带着铁锈味的血渗进我口中,却比漠北的马奶酒更烈,“还记得你在金銮殿说的话吗?‘待客之道,先奉茶,再论剑’。现在......该论论心了。”

双鱼阵突然发亮,我的玉佩与她的断珏同时飞起,在金人断手上方合为一体。阿骨朵的金色纹路逐渐转移到我身上,而她的肌肤开始恢复血色。地宫外传来轰鸣,十二金人投影依次碎裂,化作光点融入我们体内。

“原来......双生魂不是祭鼎,而是......”我看着交缠的手臂,发现金色纹路竟组成完整的山河图。

“而是鼎的钥匙。”阿骨朵替我说完,金人断手在强光中化作齑粉,地宫顶部裂开缝隙,月光如银练般倾泻而下,“太初帝想借我们重塑山河,却不知道......真正的山河重光,从来不需要锁链。”

她站起身,狼皮大氅不知何时披到了我肩上,带着她独有的青草与硝烟味。远处传来晨鸡报晓,莱国废墟上的蓝色苜蓿竟在月光中开出花来,每片花瓣都映着长安的市井烟火。

“该回去了,监国公主。”阿骨朵牵起我的手,指尖的狼图腾与我的双鱼纹重合,“青狼部的商队已到玉门关,这次他们带了三千匹汗血宝马,还有......”

“还有什么?”我任由她牵着走向晨光,忽然不想再追问任何秘密。

她忽然停步,在我额间落下一吻,像极了三年前地宫崩塌时的触感:“还有我给你的聘礼——用十二金人残片熔铸的婚剑,剑柄刻着‘山河为证,日月为媒’。”

我抬头望向天际,第一缕朝阳正染红渤海。怀中的玉佩不再冰凉,而是温热如心跳。阿骨朵的狼卫已在废墟外列队,为首的哈斯其其格举着一面新旗——红旗上绣着双鱼与狼头,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所以,”我握紧她的手,感受着掌心里的薄茧,“这算是漠北可汗向中原公主提亲?”

她大笑出声,抱起我跃上等候多时的汗血宝马:“不然你以为,青狼部为何叫‘青狼’?‘青’者,情也——我阿骨朵的情,可是比漠北的草还野,比中原的茶还浓。”

马蹄踏碎晨露,身后的莱国废墟逐渐消失在风沙中。我望着她被朝阳镀亮的侧脸,忽然明白太初帝终究算错了一步——他以为双生魂是棋子,却不知棋子也会相爱,用彼此的命,下一盘真正的山河大棋。